片段1 何以为家(2)

说实话，他们笑得并不好看，但我怎能苛求没有感情的木偶流露真挚的情感呢？
况且，我很享受他们的讨好。若此时我心情愉悦，便不啬我的怜悯和仁慈，只需些许的食物或金钱这类用之不竭的东西，他们便会跪在地上，惶恐得感激涕零。
或许他们在心里会嫉妒我咒骂我，可我不在乎。
蝼蚁，为何不能拥有仰望天空的权力？
毕竟，那仅仅是仰望罢了。
直到我遇见一群傻蚁。
这座小镇里的人们生活如此悲苦，每个人却都兴高采烈地活着。
我躲在这座小镇有一段时间了，隔壁那孩子的母亲死了。
并非某种侮辱人的特定语言组合，是真死了。
一个人，哪怕只是近期接触过的另一个人死了，心里总会有些感慨，有情感会表达。
但那内向孩子就像无事发生似的。有孩子找他玩，就能快乐地玩；要么整天呆在铁匠坊工作，赚取一点点微薄的收入。或许这也是情感表达的一种？

他现在是个孤儿了。但无论是玩或工作到多晚，他总会回他的那间房子，那间空荡荡，东西少到干干净净的小房子。
开门，然后对着扑面而来的寂寞和孤独大喊一声：
“我回来辣！”
我本来不想管他的。但他喊得越是欢乐，我就越是感到凄凉。在那间没有人的房间里，他是要喊给谁呢？是死得更早的父亲？最近去逝的母亲？这一小小的房子？还是他自己？
为了能让我自己安心休息，我找到他，告诉他
“你没有家了，在房子里喊什么都不会再有人听了。因为你是个孤儿了，家里穷，长得也不尽人意，估计也找不到妻子，所以你以后也不会有家。”
我真是个聊天鬼才。
那孩子眼睛大睁着，不是因为愤怒而且因为惊讶。
“瞧瞧您这说的，先生。您不是听到我的话了吗？”
看来他还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就是因此而来，你打扰到我了。”
“先生，您的家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