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篇 ] ἈΝÁΓΚΗ - 命运 （上）(3)

“他是一位伟大的君王，在他的时代里，理性和科学迅速发展，人民享受着秩序和安宁，社会公平且正义，艺术和文化犹如百花齐放，他为帝国贡献了一个和平而强大的宝贵时期，我们感激他。”
是我还不够悲伤吗？不，或许在阻塞在我心中的那块石头根本不是悲伤，而是某种更加绝望、痛苦的情感，而更多是一种无名的空虚——我从来没有思考过我的人生若是失去了亲人的支柱会沦落到何种境地，而现在看来，但凡只是简单地去想想，就已经能得出无数种可怕的结论。
我环顾四周，伴随着种种可怕的想法，仿佛刚刚还在哭泣着的人们，微微扬起的嘴角都已或多或少露出了闪着光的尖锐獠牙。眼里闪着的也不再是泪光，而是某种锐利且贪婪的目光，也和我一样环视着周遭，伺机等待一个带着破绽的猎物，而捂着手帕的，似乎也变成了某种利爪。

“……而在今天，帝国历第1024年醋栗月22日，伟大的帝国国王艾尔弗雷十九世在这里永眠。祈祷吧，他的灵魂终将会超脱，升入天堂而得到救赎。”
似乎连做祷告的牧师也多多少少带上了一丝哭腔，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并没有打伞，他仅仅是站在那儿，在雨水的倾灌下，抹去淌过眼角、划过脸颊的温暖雨珠，或低着头或抬起头，淡淡念着赞颂词和祷告词而已。但似乎在这片居心叵测的人群当中，这位牧师的目光是唯一真诚的，因为那是真正悲伤、空虚的目光。此时我才淡淡想起父亲曾跟我说起的往事——他认识一个人很好的牧师，甚至曾几何时救过他一命。
“愿神明保佑他。”他念到，低下了头，闭上眼，对着那口灵柩深深行了礼，默默任由那冰冷的雨珠打湿他的脊背。
“下午好，克雷格小姐！”
我始终忘不掉他们猎食一般惊悚的目光，以至于我在葬礼结束后便惊恐地逃回了我在宫里的住所——我唯一能称得上是个人空间的地方。而她，我的侍者，也就如同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在这里等着我。带着往常不变的热情和笑容迎接着每一天，而我这么赶紧的回来，也自然在希望这股热情能多少作用在我身上，也算是帮助我融化那心口堵塞着的一团积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