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隧道(4)

枕木全都亮了。
少年被突然亮起的红光吓得一愣，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去追突然动起来了的矿车。
“诶诶诶！等等啊！”当少年扔下手里的东西踉跄着跑起来时，矿车已经加速到他追不上的速度了。
矿车低声隆隆着迅速消失在下一个转角，少年无可奈何得停下脚步，回头去捡扔下的铁铲和布袋。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没了矿车的声音，隧道里陷入了彻底的寂静，少年多年的艰苦训练这时反倒成了负面效果——如果不刻意用力，他走路都没有脚步声！在不知道隧道还有多远的情况下实在没必要为了制造个背景音去浪费体力。
少年默默前行，在这漆黑的海底，也只有偶尔出现的一两条鱼能让他感觉到时空的变化了。正当他这么想时，同行者出现了。
青灰色的皮肤，附着青苔所以呈现出暗绿色的头发，某些部位皮肉缺损后露出的惨白色骨头，全都指向唯一的答案——来者不是活生生的人。
魔法师在推荐隧道时曾经提到过的，海里有时会出现的死后却不得安息的人，他们化作游荡的溺尸，袭击进入它们感知范围的活人。而且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只要遭遇其中之一，就会有更多的源源不断出现，海面上的船只如果没有足以击退它们的战力或者逃离它们的速度，那么结局只会是最后沦为它们的成员之一。

不过它们的力量不足以破坏隧道的玻璃墙，就算遇到了，也只能隔着玻璃干瞪眼。
随着时间的流逝，隧道外跟着少年的溺尸越来越多，足有百人之众，它们搅起海底的泥沙反射隧道里灯光，在后方扬起亮晶晶的一片。
少年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童话里的花衣吹笛人，他身上的衣服在外人看来恐怕像个卖艺人，如果吉他没落在矿车上的话就更像了，少年只能寂寞的挥挥手里的铁铲，带领着浩浩荡荡的溺尸大军继续前行。
俗话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溺尸们的陪伴也因为一处地形的变化而终止。
隧道横跨过一条深不见底的海沟，眼里只有少年的溺尸全都踏空掉了下去，先掉下去的还想往上游的溺尸跟后排掉下去的挤成一团，乱糟糟地消失在深渊里。
少年又站在海沟上看了一阵，直到连被溺尸搅起的泥沙都全部平复，海底回归一片黑暗寂静。
少年仰天长呼一口气，继续前行。
告别溺尸后又不知过了多久，少年走到了一段“真正的隧道”。这一段隧道洞穿了海底的山脉，所以并没有像之前的路段一样用玻璃建造，而是用了类似花岗岩的材料。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少年觉得这一路段有点暖和？少年把布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铺着布袋靠墙坐下，拿出一条烤鱼来吃，就像土豆一样这烤鱼也被做了某种神秘的处理，香嫩多汁热气腾腾却完全没有弄脏装它们的布袋。虽然少年作为恶魔猎人也多少会几手法术，但来到这个世界后度过的这几天还是让他再一次感叹学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