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故人终场戏3（民国背景小短文）(3)

“为什么最后没有踢我出门？”周九良追问，想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探寻自己急切期待的心意。
孟鹤堂回想起少年孤傲固执的眼神。
就算在重伤中手脚软弱无力，他也是满满防备。每每给他上药、喂药时，那双漆黑的眸子就直勾勾地看着他，孟鹤堂毫不怀疑，自己一旦对他不利，他就能立刻咬断他的脖子。
“我有过放你离开的念头。”孟鹤堂坦诚。
细心调养多日，少年逐渐能下地走路，待他伤好得差不多时，孟鹤堂便想放他离开。
他身上的伤，刀刀见骨，仇家下手极狠，若是被人知道他没有死，反而被自己救下后，不知会迎来怎样的报复。孟鹤堂是个读书人，没见过也不愿意掺合这些事，只是怎么也开不了口。毕竟还是少年，又重伤刚愈。
思索了一夜，他背起行囊，在朝阳升起的前一刻，最深沉的夜幕中，敲响周九良的房门。
“我要远行了，大概需要一个月，你......”自生自灭吧？孟鹤堂抿抿唇，没有说出口。
门开了，少年站在屋里，脸上气色不大好，还残留着没有睡醒的困倦，语气有些冷硬。
“我会照顾好这个家，等你回来。”

语罢，少年那双漆黑的双眸低低垂下，掩藏起被人抛弃的惊疑恐惧。
孟鹤堂哽了一下。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孟鹤堂突然想起年少时家中圈养的一只狗。那狗陪伴他整整七年，后来家中收成不好，人都吃不饱饭，更别提喂养一只狗。于是父亲托人驾牛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将它丢弃，也盼着它能遇到一个好人家活下去。
临行前夜，它也是那么看着他，低声呜咽，眸子里盛满哀求不舍。
突然就心软了。
孟鹤堂无奈地笑了起来，心底却轻松许多，他抬手摸摸少年柔软的卷发，温柔道：“只是个空宅子，不必照看，你愿意陪我一起远行吗？”
少年猛地抬眸，脸上阴郁尽散，跑回房三下两下收拾好行李，陪孟鹤堂上了路。
这路一走，便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