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彼岸未必有花(3)

竹篙重重划过河水，船很快便没了踪影。
青年无奈地笑了笑，低声又重复了一次那个名字后便想要回到茅屋里，一转身就看见刚刚被他赶走的无聊孤魂，他静静地面对河面，似乎在思考。
“你怎么还不走？我都说了花不是红的了。”青年摆手又想赶，那孤魂却不动弹，反而转身面对他，问：“花种出白色了吗？”
青年一怔，伸手往虚空一摘，手里便多了一支花。
孤魂又问：“是白的吗？”
青年看着手里的花，说：“不，红的。”
孤魂摇头：“我看到了，白得发光。”
“啊，想起来啦。”青年低头莞尔。
“九良。”孤魂喊道。
“嗯？”
孤魂眨眨眼，没有神采的地方滴着血泪，“我都听到了，每一句都听到，你每日都跟忘川提起我。”
“骂你的也听到？”
“嗯。”
“取笑你的呢？”
“当然。”
青年捂着脸嚷嚷：“糟了糟了糟了。”嘴角却带着笑。
“听到最多的，是你想我了。”孤魂也学会了反击，他刚抬起手，青年便主动凑了过去，把脸埋到他掌心，熟悉的唠叨便开始了：“既然是大限，你就不该等，做点什么不好呢？彼岸花多美，你非得一把业火烧了。”

“因为它红了。”青年闷闷地回到，“你说过只要我种出白色的花，你就会回来。可我种出来的还是红的，烧不尽了，我就把它们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也不让我自己看到。”
“你在骗我，这世上根本没有白色的彼岸花。”
“但是我真的回来了，你摸摸。”孤魂摸到青年的手往怀里一扯，灵魂相碰，没有人间温暖却胜似四月春风。
“那你还会不会再走？”
“熬过一次大限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但要重炼仙身。”
“那你眼睛……”
“嫌弃先生了？”
“没有。”
“业火熏的，好不了的。”
青年抱住孤魂，把头埋在他颈项边上。
“别哭，再哭你这个小仙君也没有眼泪。”孤魂在他头发上顺了顺，换回不满的抱怨：“那我还不能表达一下情绪吗！”
青年替孤魂将血泪擦拭干净，又给他换回一身素净的衣袍，这才满意，夸道：“我先生真好看！”
“傻孩子。”孤魂笑他：“种花种傻啦？这副鬼样子也好看？”
“就好看！无论怎样先生都好看！”青年不服地回声，但看到空荡荡的河边又有些气短，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孟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