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了座灵厝,唤回过世的母亲(三)| 科幻小说(10)
“什么是历史?”迦梨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历史是被人称作‘圣女’的庙妓由明面走向暗地而一切未变,历史是一整个寺院内私底下都是强暴、凌辱、滥交、性病和父女乱伦,历史是所有献身于神明的少女进了寺院就注定出卖自己的青春和肉体,历史是你在红灯区看到的站街妓女或大街上看到的全息模特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遗弃的庙妓,历史从不是我们的,也不为我们而演义,历史是你们的,是你们这些聪明人眼下正编造的历史。”
郁垒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迦梨表现得很好,似乎任何多余的同情和怜悯都是一种丑陋的亵渎。他也想夸下海口,尽情描绘公司在孟买开拓市场为这座城市带来的美好明天,但这样的或那样的许诺就像古人的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远水救不了近火,已经发生的苦难无法撤回。这个女孩还未经历初潮,便已学会以迷人的全息之姿魅惑众生,也许她在骨子里恨透了这座城市。
迦梨瞥了他一眼,虚幻的神情略有缓和。“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踏上那条新娘之路了。我年纪尚小,不能以真身上路。可话说回来,我也不想去,我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糟糕但比起其他同龄的庙妓已足够幸福,我是在靠着一份工作自力更生,这样的行为我不觉得可耻。”
“很抱歉那个晚上我和你……”他的道歉进行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他想起一周前的那个夜晚,想起那股透过百叶窗缝隙淌入的欢愉,想起一声声暗夜里如梦似幻的喘息。
他的回忆一俟涌起,内心就被绵密的针刺陷阱攫取,恶心感和糟心的不适如锥子一般一锤锤凿进他的神经。他觉得自己是个恋童癖,这样的想法使他恶心,反胃,但他已太久不曾进食,以至于那股呕吐的欲望只是胃酸,逆流而上到了喉间又被咽下后唯余火辣辣的灼烧感控诉着他的罪恶行径。
“不必道歉,也不必内疚。”迦梨笑着说,“我的母亲因长年累月的滥交而罹患艾滋,这对她来说是不幸,但对我来说却是幸运。是的,我为此感到高兴,丝毫不觉得伤心。我妈妈得的病意味着我不用去寺庙取悦别人了,因为我可能也患有此病。我能做的和被允许做的一切就是披上拟感的全息外衣去侍奉别人的感官和内心,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份工作,寺院拿50%抽成。为了你也为了我好,你不必觉得愧疚或有任何负罪感,你是在照顾我的生意,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自觉有愧,那我也许早就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