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 （二十二）(3)

若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弗兰克高大的影子盖在她的身上，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能让她的声带丧失应有的作用。
弗兰克轻轻叹了口气，同时把手套戴好，然后轻轻地坐到若水身边。两人挨得很近，若水没有避开，却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正坐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
他究竟是谁呀！这个把她带到这里来而如今又成为了她若水同类的人究竟是谁？这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人现在就坐在她身旁，离得又是如此近。他到底是人还是兽？是鬼还是神？他是一个幻影还是一个实体？这个在险恶的人类社会中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到底是谁？
像是为了应答她，弗兰克的话在她的耳旁响起：
“我没有父母------或者说，曾经有------在我八岁大的时候，他们离婚了，丢下我去寻找他们那 ‘全新的生活’，我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多余的人。后来，我被我的养父收养，他收养我时已经五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后来也没有。在我大概是十七岁时，他去世了，他死前嘱托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克服横在面前的重重困难。按照他的遗嘱，他除安葬费以外所有的财产都归我------虽然不算多，但也可以维持我较好的生活水平。

“上大学后，我对生物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对细菌学与病毒学。毕业后我在大学里任教，后来又当了教授。兽人病出现时，我被吸纳进WHO，后来又当了ORC的总负责人。本来，WHO对这种疾病并不怎么重视，但随着患者人数的迅速增加，以及这种疾病的特殊属性，ORC被列为重点研究机构，我在WHO中的地位也有所提升。
“当我出现兽人病的症状时，我对所有人隐瞒了这件事。与此同时，反兽人的行动进行得沸沸扬扬。而威廉------你别看他笑容满面，却是个反兽人主义者，他主张粗暴地对待兽人们，还说‘兽人是野蛮丑陋肮脏的生物，是退化的物种，理应被社会所残忍地对待。’可我们原本也是人啊！我们也是有感情有生命有尊严的！我们也要像人一样活着！！”
弗兰克激动得说不下去了，他全身都在颤抖着，双眼放射出异样的光芒。若水注意到他说了“我们”这个词。
一阵停顿之后，他继续说道：
“而正是因为有我在，威廉才没敢弄出大动静来。但你也知道，再过一段时间，突变期就会到来，我的兽化也将完成。到时候，他完全有理由把我抓起来，然后宣称我是一个实验者。你也想象得到，那时，这整个研究中心对你，对我将会是多么恐怖的一个监牢。所以，我们在这儿待久一刻，危险就多一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去哪儿？”若水望着他的眼睛，问道。
“回兽人特区。 ”弗兰克紧握住她的手 ，说 ，“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