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 第二十二次 【言和】(9)

“但是直至德国本土开始沦陷，实验依然没有成功。于是元首下令，实验终止，删除所有‘夏娃’，处决所有科学家。最后半句话，激怒了科学家们。于是，这些科学家，他们删除了实验数据，但是，在那样恐怖的威慑之下，却并未删除‘夏娃000’。他们唤醒了夏娃000，那时，夏娃000的记忆早已经被删除干净。为了重建夏娃000的记忆，科学家们，向夏娃000这个17岁的小女孩，复述了她跌宕起伏的一生。女孩很诧异，为什么这些科学家要进行这种实验，别的实验顶多是虐待小白鼠，他们怎敢明目张胆地在人体上做实验。那些科学家表示，他们只是奉行自己的专业所长，这只是自己的工作罢了。科学家们表示他们根本不是纳粹，他们只是借纳粹这一契机搞一搞有意义的科学实验罢了。
“‘你们！你们还有良知吗？你们还有作为科学家的荣誉感吗？？！’女孩愤怒地问。科学家们被问呆了。这时突然有……有一个人……他……好像是个男的，他闯进了实验室，他把那个女孩带走了，就那么，逃了出来。逃离了实验室……”
我并没有打断她的话，她自己停下来了。她的眼睛里出现泪光。
“是你。La rue。当时是你救了我。”

“你终于想起来了。”我对她说，“我是法国特工。我一直在帮你恢复长期记忆。正如你刚才所说，你长期记忆的能力被科学家们为了节省实验成本所毁坏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你刚刚详细描述了1939年至1945年你作为夏娃000所经历的一切。恭喜你，你的所有生命体征现在都已经恢复了，那些科学家们对你的伤害都已经恢复了。”
她笑了起来，非常地快乐。
“不是诗人吗？”她问我。
“如果为暴力歌功颂德，写诗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尼斯和热那亚也会变成广岛，变成长崎，变成一片焦土，写诗又有什么意义。写诗可是很私密的事情，如果现代生活意味着统一化、标准化，意味着冷漠、破碎、麻木、狂热的执着、又轻浮而严苛，意味着只看目的，只看结果，只看成效，只看现象，只看支持者，只看趋势，只看大显示屏，只看列车时刻表，只看那欢呼声、那目瞪口呆、那了不起的、那糟糕了的、那完美了的、那美完了的，那么，写诗又有什么意义？”
这少女，她又笑了笑：“没有意义。他们来了。他们要来抓我了。知道为什么我母亲没上车吗？那不是我母亲，那是苏联特工。他们要把我带回苏联。继续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