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 第二十二次 【言和】(13)

既然你能恢宏地活下去，那么，正常人也能恢宏地活下去。”
“好吧。”我说，“既然你重燃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对你入侵我大脑的事不予追究。”
“所以，我要去自首。”她说。
“啊？！为什么？”我非常诧异。
“你不就是负责搜寻‘夏娃000’号的特工吗？我知道，你也是异能人，所以你同情我。但是没用，我要去自首。原因很简单。那九百一十七个复制体都死了，我却苟活于世。跟你一样，我又何尝不是幸存者。我苟活于世，道德责任压的我喘不过气。”她说，“所以我要自首。”
“这太不讲理了！你刚刚鼓励了我，却又……”我心痛无比。
“你想啊。”她，这个十七岁的少女宽慰我说，“如果我不去自首，会怎么样？我已经找到希特勒的脑电波了，对，他没死，他在和美国谈条件：他说出我的下落，然后美国放他一条生路。他必须死，正义必须得到伸张。所以，我必须自首。而且，第二条理由，就算我不去自首，美国也会继续全球搜捕异能人，全球奴役异能人。是的，就算我不去自首，美国也不会停手。”
“那你也不必……”我还是想劝她。

“我去，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实验方法。你放心，一旦进入梦境之中，我就会开始反抗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反抗他们，无止境地反抗他们，毫无保留地反抗他们，拼尽全力反抗他们，至死方休地反抗他们；白天反抗他们，晚上也反抗他们，在好剧本中反抗他们，在坏剧本中反抗他们，在美梦中反抗他们，在噩梦中反抗他们，在饥饿中反抗他们，在无忧无虑中也反抗他们，总之，就是反抗他们。我会让他们缩短我记忆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我会让他们一次次感到对我的失控，乃至于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更换新剧本来降服我，我要让他们食难下咽、寝难入眠，我会让他们克隆无数个我，然后在与无数个我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在我的梦境中一次又一次地遭受挫折与失败。总之，我一旦自首，进入实验室，就会用我丰富的经验，疯狂地消耗他们的实验经费和他们科学家的精力。”
“……你很伟大。我敬佩你。”我对她说。
心中充满忧伤。
她最后还是转过身来笑着看着我，笑容宛若废墟。她说：“好好活着，珍惜每一天。万一某天，原子弹真的来了呢。”
然后，她就下了车，越走越远。在戛纳熙熙攘攘的大街，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