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泰」余烬(2)

很少有人保持着这份距离感了，多数人眼巴巴地在门口等着金家大门为自己敞开，但最后都被回绝，金泰亨不徐不疾地走到落地窗旁边，左手食指和中指扶起架在旁边的望远镜，一个男孩手里似乎攥着一份报纸，站在烈日底下。“那让他进来吧。”
那男孩得到允许后点了点头，把报纸扔回车上，抱了一个盒子小跑着离开了望远镜框定的画面。过了很久，他才进来。
“坐吧。”半倚在亮黄色的沙发上的金泰亨给他指了指茶几对面的椅子，田柾国微张着嘴巴，喉结上下动了动，两眼不知道因什么而迷离了。金泰亨看他半天不坐下，突然笑了一下。
“所以这位先生，找我什么事。”金泰亨见过很多人，他们或开门见山坦明自己欲望，或犹抱琵琶半遮面要金泰亨猜他想得到的东西，可到最后这些不断变换的花朵褪去各种颜色后都成了干枯的花瓣落在地上完全不值人欣赏。
也许是金家在加州多开了一家时装店，他想要个收入不错的位置。这些一夜暴富的人多会在登上巅峰后瞬间摔下谷底，没有可靠的经济来源，身体还被钉在墙上，双眼却已经看向墙外的灯红酒绿，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身体的慢慢腐烂，享受金钱带来的短暂欢愉后以悲剧收场。

可他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白西装，就是田柾国。
“听说你一直在找从余烬里酿成的酒 ，我前几天找到了，特意给你带来。”田柾国打开盒子，在丝绸的层层包裹下是一瓶深紫色的酒，上面还有一张标签，标明厂家——浪漫癔症
那是英国一对兄弟的酒厂，他们家道中落，做酒从兴趣变为了生计。他们对于酒总是有奇怪的标准和条件，例如在清晨时才摘下葡萄，要等连续晴朗的三十天才开始他们的工作。
其中一个受不了浪漫和现实之间的过大反差，他无法允许自己从无拘无束的梦里醒来后对着一打的账单焦头烂额。放火烧了整个酒厂，他的弟弟在这些灰烬之上照常播种，酿出了最后半箱的葡萄酒，然后自杀。那是激情过分燃烧后在绝望里酿成的酒
他们说连他的血都是葡萄酒的颜色。
贵族们对这些趋之若鹜，金泰亨也不例外，可他没有明说，只是在某个夜晚，众人狂欢之时，他盯着酒杯喃喃那酒厂的名字。他本以为这会成为回忆里抹不平的遗憾，没想到今天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