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心比天高（十一）(9)

然后，爸爸从沙发上滑了下来。孟书言懵了，呆呆地走上前去想把他扶起来，但是爸爸动不了。
慌慌张张地拨打了120以后，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知道电话那头接电话的人让她去小区门口接一下车。她回头看了一眼地板上的爸爸，两腿发软，最后还是下楼去接车了。
“突发的脑出血，带走了我的爸爸。我不知道当时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只是感觉像是自己害死了他。他一句话也没留下来……我妈妈一直在问我当时的细节，但我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就觉得很怕。我不想回忆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孟书言的目光有点发直，紧紧攥着杯子的手指发白。程霁语看她状态不对，立刻将手搭在她握杯子的手上。
“不是你的错。”程霁语轻声说。
孟书言微微摇了摇头：“我妈妈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他，一开始我还能耐着性子回答她两句。后来，不行了。一提起他，我就头疼，就害怕，就想跑。说来奇怪，我爸走了以后，我梦到过他几次，但都不是什么不好的回忆。而是我小时候，他让我坐在他的肩上，带着我在院子里玩的情景。还梦到过他好好地回来了，对着我笑，带着我玩，带着我去一些没去过的地方，看一些没见过的景色。”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一个人，说走就走了。我以为我希望他死，但是当这一幕真正发生在我眼前时，我却发现，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给我个机会，让我尽孝。如果他现在活着，我大概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现在确确实实地，就这么想。”
这个故事，真的有点沉重。程霁语看着对面的孟书言，看着她说完以后拼命往嘴里塞食物的样子，透过这幅画面，看到她这么多年的隐忍与痛苦。
“孟书言。”她缓缓开口。
“我爱你。”她说。
孟书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我也是。”
“虽然不知道你喜欢我哪里。”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身上有太多的闪光点，但你选择了把它们一一忽视。做事认真、待人真诚、学习能力强、长得好看，等等等等，但你却不愿回头看看。不过也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一定能走出过去。其实有的时候，人会妄自菲薄。你现在说说，你喜欢我哪里？”程霁语直视孟书言的眼睛。
“说不上来，但你真的有很多我欣赏的点，比如善良、乐观、在尘世仍然能保持一种纯真的品质……”
“你看，外人看到的你和你看到的自己有很大的出入。你说的这些东西，我自己并没有很大的感觉。我对我自己，有一个评价就是：心比天高。我对于将来有很高的期望，但是自己的能力撑不起来想要的未来。我没有自信能留住你，只能尽我所能而已。言言，我真的很希望你对自己多一点自信，因为你真的很优秀。过去发生了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未来的路，我们可以一起走过……”

“你愿意陪着我吗？”孟书言问道，表情呈现出单纯的询问和期待。
“我愿意。”程霁语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天的太阳看起来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