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孟老大的猫(2)

“等会儿拣重点的说，知道嘛？孟老大不喜欢人讲废话。”
警告亦是教导，他掐的点很完美，话音刚落电梯就停下来。我趁着电梯门滑开的空档悄悄松了松牙关。
我跟着他来到一个水族馆一样的地方，没开灯，周围全是巨大的鱼缸做隔断，只有缸里的造景灯闪着苍白的水光。中间围着沙发座。
沙发里陷着一个黑色的男人，他正把下巴搁在抱枕上出神。
然后我走近了一点，意识到那并不是抱枕，而是一只橘色的猫。
引荐人把我的牛皮纸袋放在桌面上。猫瞪着它琥珀色的眼睛看我，然后挣扎着从男人的怀里钻出来，躺倒在一旁舔毛。
“九九……”男人怅然若失地喊，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
猫置若罔闻。
他终于仰起头来看我们：“塍阳？”
“嗯，孟哥，本儿都在这里了。”前辈半躬下身子和他说话。
“坐吧，别干站着了。”他笑着说。
我看了眼前辈没有动作的意思，反应过来孟老大指的是我。
皮质沙发说软不软说硬不硬，坐上去烫得吓人，又跟冰块似的滑溜。我装作平静把手搭在自己大腿上前移重心，顺手捻了捻新剪过的指甲。现在我的视线略低于他，不对上眼神是恭顺的表现。
他甚至没有看我：“我们的诚意呢？”泄了力气往后一躺，手指不安分地拨弄那只猫的尾巴。他连防备我都不需要，一个小喽啰构不成威胁。

前辈点点头：“新孝敬的那批就行？”
我咽咽口水。
“看看，我们的小朋友已经馋了。”他的语气开心了一点，猫生气地把尾巴收回去，尾巴尖在自己的爪子上摆摆好。
——我好累，你怎么不在我身旁……
手机埋在抱枕堆下面努力发出羸弱的歌声，但我们三人和猫都莫名被吓了一跳。孟老大把手机摸出来冲我们示意了一下就出去接电话了。前辈也嘱咐我坐在原地不要动之后离开了。
猫的眼睛在黑暗的地方会有反光，鱼缸里的水声咕噜咕噜，令听觉迟钝，我感觉自己像一条鱼被捕食者盯上了。充氧泵让我愈发窒息。
然而孟老大的猫只是掉开眼神认真舔舐自己的爪子。
我以为一般来说出现在这种场合的猫会是缅因或无毛猫，再次也是金渐层那种，反正谁也不会料到本市最大的黑帮头子养了一只不太漂亮的中华田园橘猫。
它弓起背来伸了个懒腰，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么，紧绷肌肉猝不及防朝我扑过来。
然后轻飘飘地掠过我蹦上了后面的椅背，尾巴尖上的毛慢动作般恶趣味地在我脖颈上流连。又嫌弃地甩甩弹开，踩着猫步高傲地走掉。
“怎么了？”温柔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我侧过头去，原来猫是去迎接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的孟老大的。它嗲里嗲气地喵了一声，收敛耳朵拿头去蹭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