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和退休老干部一起学猫叫（五）

前方刀片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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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酒席早散了，九良那句话却声犹在耳。明明是软软的奶音儿，落在他心上却如同千钧惊雷。
只不过是粘人猫儿的本性，只不过是试图宣示主权，只不过是逢场一句玩笑话，猫哪有什么定性，可能睡过一觉，明天起床他就忘了……
万千思绪在心口翻滚，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扯出一个头，又带出了更多的结。理由找了无数，每个都看似很有道理，孟鹤堂甚至都能就着每一个理由替那只惹祸的猫儿开脱出一筐话来，可他心底里就是没由来地发慌，仿佛有个人在他耳边冲他喊着什么，可是想定下心来听，又心烦意乱，抓不到那人喊了什么。
孟鹤堂用力翻了个身，低低呻吟一声，揪着被沿儿紧紧箍住了脑袋。
他只是一只猫啊。
卧室门外似乎有什么响动，孟鹤堂侧耳，又没了动静。
心里有事，整个人都开始出现幻觉了。孟鹤堂自嘲地笑了笑，发泄般地踢了一脚被子。
孟鹤堂第二天回来得很晚，进门撂下一盒外卖就往卧室钻：“今天太累了，早点睡吧。”
九良没接外卖盒，跟着孟鹤堂安安静静地走到卧室门口，瞧着他匆匆忙忙换洗，眼瞅着孟鹤堂收拾消停了才低声问：“今天特别累？”
孟鹤堂头都没抬地“嗯”了一声：“今天累坏了，你还睡后头吧。”
九良沉默了一小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事儿，半天才慢慢开口：“我想办户口本，还有身份证。”
孟鹤堂：“为什么？”
九良：“昨天我问你朋友，如果想跟另一个人一起过日子怎么办。他说要户口本和身份证。”
孟鹤堂攥紧了手边刚换下来的T恤：“你想跟谁一起过日子？”
九良抬头瞟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向了门框，语气里满满的理所当然，好像孟鹤堂问了一句傻话：“我是跟你回来的。”
孟鹤堂的思维都快停止了，只能盯着地板无意识地深呼吸：“……可是你是猫，猫是不能跟人过一辈子的。”
九良的视线移了回来，明显感觉到很意外：“为什么？”
孟鹤堂活了三十年，入相声这一行也十多年了，头一次觉得说话是件困难的事。他深吸口气，仿佛这样就能理清混乱的思绪，就能说出合适的话：“因为……”
因为……
因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猫？因为寿命？因为性别？因为工作？
好像全都是，又好像全都不是。
孟鹤堂张着嘴，却没有再发出一个音节，空气沉默得像是凝固的胶，粘稠又坚硬，堵得孟鹤堂胸口一阵阵发闷。
九良等不到回答，先说话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是你做错了吗？你错了，又没错，你错在不该存这样的心思，又没错在你不通世事一派天真……
“我们……”孟鹤堂终于找到了一句话，“我们不能就这样过下去吗？”
现代人说什么一辈子，未免有些可笑了，就以人和猫的身份，简简单单地，互相做个伴儿，别去思考什么长远的关系，也别说什么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