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于夜的珍珠】第一话 相遇之雨——张枍(6)

上了高三，我被迫跟随了几次校园欺凌，和一些人去欺负所谓的校园中低层的人。我沉浸了，似乎我无处宣泄的压力可以在这件事上释放出来。我通过欺负他人来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他人身上，对我来说这成为了一种便利的解压方法。那是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感觉，是一种主宰的快感，似乎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主角。我发生了变化，但我明白这其实是自己与世界的不平等强加于他人身上的一种外化。“世界”就是我，而被欺负者仅仅是我自己世界的一部分。那时我似乎堕入了无底的深渊中。
当然，报复理所应当地到来了。
砰——
我被打倒在地，火热的痛感席卷全身。但是，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后悔，畏惧，而是一种莫名的畅快感。我已经彻底不正常了。这样的想法接踵而至，此后遍不再思考。不需要考虑什么，只需要反抗，将眼前的人打倒！
事后，我和那些人被叫了家长。那天回到家，我看到了母亲眼角深红的泪痕。
“不要，不要再打架了……”
母亲的声音将我压倒在地，我仰视着她，仰视着这个世界，顿时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中，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罢了。我确实错了……一切都错了……看着母亲的样子，我心中又有什么烧了起来，十分的痛。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打过架，而且那些人也没有来找过我。

空虚感再次回归，我又一次迷失在了黑暗中。
高考成绩当然很糟，分数只够一所专科院校。毕业那天，我踏入校门时突然感觉和以前不同了，没有了束缚和不适感，只有一颗不知该去向何处的心。不过即使如此我对这里也没有什么留恋之情。
天空无比阴沉，空气中夹杂着树叶的泥土的气味，我知道要下雨了。我进入教室，就如同一股空气，没有任何人注意。平时令我厌恶的嘈杂声对今天的我来说竟然没有那样厌烦，或许是因为这阴沉的天气。雨，不知为何一瞬间我对它有了特殊的感情。天空中的黑色越来越宽，乌云相互吸引汇聚，凝成一团。然后，窗户上出现了几颗透明的水珠，而后雨越来越大。屏蔽掉其他人的声音，留下清脆的雨声在我脑内回旋，渐渐我看到了雨在一点一点相连，似乎有某种力量正在将它编织，织雨之声回荡着。
“咳咳……”班主任咳嗽了几声，然后开始宣读一些毕业典礼的注意事项。
我看着她，没有了往日的厌恶之情。不论什么原因促使她教学，我都能感受的到，她也有痛苦，她也在这个世界中挣扎着。呵……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吧，在这里用尽全力活着，即使外表伪装得再好，也有一瞬间的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