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屋志》第三章第一节(3)

“其实，你是不想和他们玩那个游戏吧。”走过一段路之后，我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漫步走在她身后。
“嗯？”李筠滢回头看向了我，目光有些奇怪。
“因为我看到了当龚师傅提出那个游戏时，你比较反感的表情和你一路上都与人保持着的安全距离，并且叫上我，却离我那么远，所以，瞎猜的呗。”总觉得她好像并不太喜欢和不太熟悉的人太亲近。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理……”
这读书声仿佛就在面前了。
“你们来啦。”支路旁转角处巨大的槐树边一屋平房前坐着的老汉并没有看向我们，但除了我们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啊。我们一起走向了背部弯曲得像虾子的老汉。
“大爷您好，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呢？”我弯下腰询问着这位身着白灰色工字背心、灰布长裤、戴着墨绿色解放帽，埋着头转着手中印有“团结就是力量”大红字样茶缸的老汉。
“这里啊，是阳光小学旧址。曾经是这附近穷人家的孩子唯一能获取知识的地方。”我们抬头看到了左边支路尽头的一座灰黑色的砖瓦房，三角屋顶，光秃秃的正面墙上只有一扇对开的大拱形木门，无论屋顶的砖瓦还是墙体还是木门都破旧不堪，几乎快找不到原先的样子了。回过头来继续听老汉说着。

“早年是一个落第秀才创办的，后来他们一家都把精力放在了这所学校，直到他们家道中落，再也负担不起了，当时当家的是一个独身男人，再无子嗣，却也每天点上蜡烛继续无偿的为孩子们提供知识。孩子们对他也很爱戴，都亲切的叫他戴老爹。而那天……”老汉摇晃着茶缸泯上一口后，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本来是戴老爹的生日，孩子们在这里为他庆祝着，外面突然电闪雷鸣，而大家却也不以为然的说着‘如果雨太大咱就在学堂里打地铺吧’、‘大家都在一起就没事了’、‘学堂就是我们的家呢’之类的话继续欢快的为戴老爹过生。”我听着又抬头看向了那老学堂，斑驳的墙上似乎并没有留下一点那时快乐的影子，反而灰黑色的暗影和空洞的门廊像在预示着悲剧后来的降临。
“戴老爹原先英俊帅气，高大挺拔，可是长年的辛劳让他刚步入中年就弯腰驼背，再加上一直在烛光下授课和阅读，眼睛也渐渐不行了，佝偻着的身躯、不修边幅的外貌加上近乎瞎掉的眼睛，总让外人觉得他很可怖，但是也只有这里才能让他们的孩子得到免费的教育，所以大家也就表面亲切背地里却避而远之，只有孩子们对他还那么敬爱。戴老爹眼瞎心明，所以更是一门心思为孩子们奉献着。那晚戴老爹别提有多高兴了，激动着说些很奇怪的话，‘学堂就是我存在的意义，而你们就是我的生命’、‘外面的混乱也快结束了，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之类的……”老汉似乎有些哽咽，斑白的鬓角也微微颤抖着，我们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