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第一章 第一节 笑起来吧少年！

  月色冷艳，涤荡清波；清风掠过，荒亭细草……
  从主前夜，佐已备好行囊，竹条编制的框篮里，装上了全部家当。粮食无几，为数不多的耕地 也被人夺去，屋破瓦落，蓬断草枯，夜半风疾，怪鸟惨啸。对佐来说，这已无所寄托。自幼父亡，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似乎是低人一等，家贫，常有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兴衰之感如过往云烟，前世荣华已无迹，独留孤心空自悲，唯有这腰间二刀是家族的曾经辉煌象征。
    而母亲是在仁慈，身受皮肉之苦，心负怀恨之愁，年华早逝，银丝披肩。常是脸色惨惨，近年来病情越发严重，衰瘦如柳，实则令佐痛心疾首，佐知，母亲大期将至，无法挽留，更是心如刀宰，泪弦挑断，两眼肿红。
  正是黄昏之时，佐母仰卧草席，似乎已无喘息之力。佐跪在席前，千言万语已不足表述，只能低声呜咽，垂头哭泣。佐母用仅存余力，轻抚儿首，愁绪千丝万缕，念情独有双存，双目无神，弥留之际，挣扎道:
  “佐儿，是我连累了你，早知如此……”
  母亲逝去，佐无可尽孝，只好含泪安葬在故居樱树之下。
  想之如此，佐仍是黯然神伤，他想随母亲共度黄泉之劫，而未尽父愿，只得独存在这浊世之上，自己似乎更加可怜。
  苦闷九曲缚吾身，刀剑无双破鬼神。
  独坐青苔石阶之上，望无暇明月，月多么明，夜景更加清幽。樱花被风吹落，几朵飘落在佐的身旁，蝉声又是响起，初夏的夜未曾是这般苦闷。
  “你们怎么会懂我的苦！”
  才送慈母伤未绝，又闻欢聚愁更愁。
  佐冲林子大喊，无人答应，有的只是断续的回声和无尽的苦闷。佐收起泪水，却闻悠悠笛声，打破宁静之夜，却更是静寂，笛声彻耳，婉转动人。佐寻声而去，只是一隐士。
  隐士约莫三十之余，消瘦，如竹节，挺拔而不折，有武将之风范。粗布靴，黑斗篷，长发披肩，黑纱蒙面，配五尺长刀，目光和善而不煞人，不见其身而闻其笑。
  “何事这般愁色？少年之时须尽欢。”
  佐不愿回忆往事，故他没有回应，而是默然叹息。
  “你不愿说便罢，我似乎可以懂得你的心情，可怜的少年！”
  “你又怎么会懂我！”佐心神彷徨，往事又从苦劝中涌出，冲垮心灵之堤，噩梦难以消散，几日常是以泪洗面。林子里响起一阵嚎啕之声，此时正值深夜，心事又触，旧事重提，倍觉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