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 大漠保镖 （中）(4)

“县衙的耕牛杀完了，又抓百姓的牛充数。院外百姓呼天叩地，院内兀自欢庆。寿宴结束的时候，部分牛肉已经腐臭，全部丢弃远郊。百姓趁夜偷来充饥，抓到的当场杖毙。”
“次年春日，县内找不出耕牛务农，多少壮劳力累死田中；至秋，荒地无收，交不出田税，又处死一批；至冬日，百姓已几乎冻饿死绝，陈县沦为无人鬼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主簿，依然稳坐京中，丝毫不受关碍。”郭麒麟回头，看着踞坐草帘上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阎鹤祥仍然不说话。
“只因他是魏党座下的一条走狗。”
字字清晰，传入耳中，阎鹤祥倏忽站起身，捂住郭麒麟的嘴，压低声音道，“少爷，慎言。”
传闻某地有四人夜里在密室饮酒，其中一人醉酒谩骂魏忠贤，语未闭，东厂番子已破门而入，骂人者当场处以寸磔，其余三人无不两股战战。

两个人对视好一会。
郭麒麟轻轻握住他的手背，“老阎，听完这些作何感想？”
阎鹤祥踌躇片刻道，“恶鬼伤民，人人得而诛之，我自亦然。”
魏党恶鬼，鱼肉百姓、包庇奸佞、搬弄兵权、目无君上，人人望食其肉寝其皮。然而，朝中东林学派几十位大员与之争斗十年，尽皆家破人亡，只落得叶阁老一人孤木难支。
我等凡人又能如何？
“老阎，”郭麒麟打断他的思虑道，“恶鬼自是不会自生自灭，你既有捉鬼之心，可愿尽一份力？”
阎鹤祥不语，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刚刚那个皱眉叫痛的少爷倏忽成长为迎风玉立的持剑少年。
或是，这个少年早已横刀立于马上，而他心中的残影还是他十六岁的光景。
“少爷，您呢？可有斩鬼之决心，斩鬼之利刃？”
郭麒麟鼻中冷哼，呛啷一声佩剑出鞘，一缕寒光直指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