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 大漠保镖 （中）(3)

·
院子里刚刚还漫天烟尘，这会风过了，夜空放晴，一轮圆月把黄沙照得亮堂。
郭麒麟端着面，干脆找处矮墙，几步登上房顶。认真辨别了人身镖的房间，坐下来。
阎鹤祥抬头看看郭麒麟，又看看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从柴房蹒跚着搬来梯子，也爬上了房顶。
馋嘴的人低头深吸猪骨面的热气，弯曲的脖颈像小动物取水，受伤的肩背却抬不起筷子。
“我来吧。”阎鹤祥接过面碗，挑起一缕，吹凉，喂到郭麒麟嘴边。
第六章
大肉是县城里现宰的猪肉，热水焯过两遍再卤，香极了。
最后一片，郭麒麟叼在嘴里，脸上无限满足。“你知道吗？离我们那不远有一个陈县，去年陈县的肉价是一个女儿。”
阎鹤祥拽起袖口帮他擦嘴，心不在焉地回，“什么女儿？”

“10岁大的小丫头，卖到大户人家，能换回来一斤猪肉。不换肉，米也行，十斤。”
阎鹤祥搅着碗里的面汤，没有多余表示，这类故事他已听过太多。
郭麒麟接过面碗，喝了一口，“最近价格跌下来了，小孩，5岁、6岁都行，瘸了、瞎了也能换。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人换呗。”
“不是，”郭麒麟放下面碗，摆好筷子，“因为那里的穷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老财都要亲自倒夜香。”
阎鹤祥不说话。
郭麒麟站起身，踩动屋顶的草帘。“这事还得从前年说起，前年，京城詹事府里一个小小的主簿回乡给老父亲过寿，就在陈县，摆了三日全牛宴。”
全牛宴，阎鹤祥心中一凛，律法有言『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宰杀耕牛是重罪，不仅耽搁农事，牛皮牛筋牛角更是制作弓箭、皮甲的物资，可以拿你预谋造丨反罪。然而一个小小的七品京官，却敢摆全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