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电潇应】少年游(3)

翟潇闻站在楼上看着这一群纨绔子弟打马而去，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曾几何时，他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虽说从小学戏念书，但从未吃过什么苦。自从父母一去，只剩哥哥一人支撑着这个戏院，那些个所谓的亲戚一个个处心积虑地要吞掉他们这点谋生的产业
眼看着戏院的生意越来越差，翟潇闻再也不能当作没看到一样做他无忧无虑的小公子了。他虽说从小并未把戏当作谋生手段来学，但好在嗓子好，身段好，人又聪明，真唱起来也有人捧场
唱戏对翟潇闻来说不是最难的，自打他站到这三尺戏台上，见到的人生百态才让他难以接受
他从前见过为了一两银子下跪磕头的贫穷夫妇，现在也见过数十两黄金花出眼都不眨的富家子弟；他以前见过只是温饱但每天笑逐颜开的新婚夫妇，现在也见过满头珠翠的少妇来戏院里大吵大闹；他以前虽只是一个普通学堂里的普通学子，但好在每天做的是让自己高兴的事。他现在是那些人口里的“翟老板”“翟爷”，次次出场座无虚席，可他甚至不想看那些追随他的人一眼
翟潇闻也说不准哪种生活更好，可他知道，自己越来越笑不出来了
张颜齐望着迎风而立的翟潇闻，心里闪过一丝酸楚

他忆起翟潇闻初到的时候，才小小一团，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倒也不怕生，天天抱着自己喊哥哥
长大了些开始学戏上学了，总是缠着自己让自己听他唱戏，看他写的功课。自己那时候正是开始帮着父亲做事的年纪，没那么多空陪他，对那段时间的印象就是天微亮时院里练功的身影和夜已浓时书房里亮着的灯火
后来父母病重，自己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总是他在床前侍奉汤药
再后来，他就登台唱戏了
现在静下心来好好看看他，不知何时，小时候会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的小小软软一团也长成了少年。少年骨肉初成，还略显单薄，却已经有了所谓的风骨
如果可以，他多么想再护着弟弟一些时日，让他不必如此匆忙地长大，不必披上大人的衣服装游刃有余。如果可以，他宁愿弟弟在家里撒一辈子的娇
可惜，不可以
翟潇闻回头就看见张颜齐又在发呆，娇嗔道：“哥，你又想什么呢！我今晚想吃火锅，还想吃秋爽斋的点心！”
张颜齐回过神来，下意识弯着眼睛轻声纵容道：“好，我们去望南楼吃火锅吧，听说他们那里研究出了新菜色。糕点我待会儿就去买，顺便去药房抓点护嗓子的药……”
翟潇闻无奈又幸福地听着他的唠唠叨叨，满天下只有他会任自己吃火锅吃糕点，不担心自己上台不好看。满天下也只有他会把自己当小孩看，总怕照顾不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