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电潇应·听门雪
长安大雪天,鸟雀难相觅。
他看到漫天烟花和烈火,飘雪与动容,看见喧嚣的黑夜下刺眼的白色,像污浊中最后一丝矜持脆弱的圣洁。城市车灯的轮廓流成一条河,街上缀着几点红,几点绿,又听见小贩的吆喝穿越烟火。
翟潇闻从小就对雨雪有种偏爱,长大仍然不减,于是就因为这场雪,他赖着不走了,裹好羽绒服从那个小旮旯出来,看看火车票,还有几个小时时间。
雪下得不大,仅仅是附着在树叶上,甚至还能看到一点无力的绿。
不知不觉的,旅行箱上也覆了一层雪。就在这片朦胧里他记起来,他和夏之光相遇的那晚,也是这样一场雪。大概三年前的一天晚上。
一个比新年还喜庆的日子,是焉栩嘉大明星的首唱会,翟潇闻作为他唯一的男站子,黎明时分就到了会场。这是他为了焉栩嘉搬来这座城的第一年,有幸遇到了夏之光,焉栩嘉的第二个男站子。
翟潇闻看见他,坐在空荡荡的会场的角落里,独自拿着一台微型高清摄像机摆弄,染得偏红的刘海搭在脑门上,眉目间缚着星河,眼睛里擒着桃花。没见过他呀。是宁静又颓废的凌晨,偌大一个场馆,就他们两个人,隔着几排座位,翟潇闻的头往前够够就能把他看个一清二楚。
偏偏夏之光还没注意身后有个人。
现在这时候要么上去和他搭话,要不悄么声地溜走万事大吉,翟潇闻当然选择后者。他推开会场的门,外面袭来一股寒气,他裹紧身上的羽绒服,三点钟的淡淡的太阳已经推开黑暗,曝露出一角,浅浅的雪就从浅浅的光中飘下来。雪落在翟潇闻衣服上,很快化成水。这座城市的气候很特别,九月份就开始下雪了。
翟潇闻靠着墙,也开始调整他的相机,传来一声嘎吱声,“卧槽…卧槽!”
循着声音望去,刚才那个陌生的少年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愣在他面前。“卧槽卧槽卧槽,鹅爹!”翟潇闻在焉栩嘉的微博超话里可算得上网红了,粉丝六十四万是有原因的,图美人美,又是稀有男粉,微博昵称叫七十二只企鹅,于是大家就尊称他为鹅爹。
红头发的少年与微白的世界格格不入,他激动地握翟潇闻的手,又忙不迭地介绍自己叫夏之光,是焉栩嘉的新晋男站,以后还要翟潇闻多多指教了。“害,没有没有,图嘛,多拍拍就熟啦,关键嘛是为了爱豆得腾出时间来修图比较麻烦。”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翟潇闻挠着头,笑得跟十月的红富士苹果一样。
演唱会的时候翟潇闻就坐在夏之光旁边,两个人看着台上舞蹈的焉栩嘉,翟潇闻感慨道三年心血没有白费,焉栩嘉终于站上更大的舞台,做自己唯一的光。他不用再去KTV独自唱到深夜,不用再在练舞室跳到分不清时日,他不用再在哪个有黑幕的选秀综艺背后暗自哭泣,然后镜头面前逞强笑脸。也许这些只是愿望,但是,他也终于在这个飘雪的季节,在金色的彩带下,奉上最虔诚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