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齐】蘅芜（19）(2)

“谢过衡官人。”魏庄头没太推辞，让坐便坐，倒是不卑不亢。大概以他的资历，花家除了老祖宗，别的主子都要敬他三分吧。
齐衡问些收成产出的日常，魏庄头早备好一通话，说连遇灾年粮食欠收佃户衣食不保才差了府上租税，还望衡官人心善垂怜。
见他这样子不为俯身对齐衡道：“一看就是老油子，这套不知讲过多少遍，是个难对付的。”
齐衡没说什么，只让他先把账册拿给自己看看。
魏庄头说：“官人恕罪，小的不大识字，身边也没个读书做学问的，账写的潦草。况且都是积年的赊欠，不见盈利也没什么好瞧的。花府向来怜贫惜弱，我总不好叫大家卖儿卖女交租子，还请官人明察。”
齐衡道无妨，若真有隐情花家自会体恤，但账还是要看的。
魏庄头见齐衡虽年青却颇有城府不好哄骗，只得亲自呈上账目。账才有几本，可他随后又叫人抬来五六个大箱子，满满登登全是佃农的欠条。有很多还是上一任庄头在时买种子修房舍同商家赊下的，已经成为多年死账，且瞧齐衡如何开交。
齐衡神色淡定，不去理那些欠条，打开账本专心查看。很快就指出账上有很多作假亏空，小坟庄也并非颗粒无收，许多银两不知流向哪里，一处一处将魏庄头问得无话可说。

这时宝柱过来，他是齐衡派出的先遣，就为找村民了解实情。原来小坟庄这几年的收入都被魏庄头拿去给儿子还了赌债，人证物证俱在齐衡当即要承办魏庄头。谁料又忽然赶来很多乡甬，都是魏庄头的亲近，他们把齐衡等人团团围住手持棍棒威吓，不准把魏庄头带走。
不为有些慌了，呼喊同来的家丁赶紧保护齐衡。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者出现，喝令那些人退下，他对魏庄头痛心疾首道：“老弟呀，你可不能再糊涂了！早就劝过你，疼那孩子不是这么个疼法。”
老人又向齐衡弯腰见礼，称自己是庄中年岁最大的，知道各中内情。魏庄头可恨也有可悯之处，自己愿替他求个恩典。
于是听那老者慢慢讲述：连遇灾年不假，用庄里的进项给儿子还赌债也不假。不过魏庄头的儿子并非亲生，是他当年战友的遗孤，战友为救他而亡，魏庄头觉得欠了兄弟一条命，所以对孩子宠爱有加管教不严。此地为何叫小坟庄，是庄中的男丁从上两代起就跟随花家征战，儿郎战死亲人只能捡些残骨来埋，没有一家是完整的大坟。如今只剩了老弱病残，本就没什么劳力，又遇灾年才欠下花府的租子。这魏庄头的腿便是在战场上为掩护主帅被乱刀砍断的，他孤零零几十年，与收养的孩子相依为命。虽然自持功劳有些狂傲，但人并不坏。他未曾克扣盘剥佃户，让大家留出一部分粮食自己吃，瞒了主子却没慢待乡亲。老者以自身年岁名誉做保，恳求主家原谅他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