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yx]奈何桥上言奈何(3)

世间万字，人最怕一个“若”。若当年、若当初、若那时候……一个“若”字，便是错过，老来回想，一撇一捺带血沾肉，何其残忍。
将军笑了。他本是极为冷傲寒俊的相貌，笑起来却意外的柔软温和。
“那么，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阿若’先生。”
少年为他烹了一壶茶，端正的与他相对而坐。烛火跳跃，茶壶中开始飘起一缕氤氲的烟气，于两人间飘摇而上，弥散在浓郁的彼岸花香之中。
少年挽起袖子，倒了一杯茶推到将军面前，淡淡地道了一声：“你请。”
将军姓王，出生于某朝的世家望族。已故的祖父乃当朝镇国将军，父亲统领皇城内外禁军，姐姐则嫁给了当朝天子，成了天子身边的宠姬王昭仪。
每年年夜外命妇入京，母亲总带着他去探望姐姐，和一群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喜迎新年，伪装出一副和乐融融血浓于水的假象。
他知道姐姐不喜欢宫里，每年见到姐姐，她总是抱着他偷偷哭，他也不喜欢宫里，天子生了一群好儿子，兄友弟恭的外皮之下各个磨刀霍霍狼子野心。

六岁那一年，他偷偷离席，想找一处高点的、清净点的地方看烟花，没想到在御花园里迷了路。那时候他年纪小，又怕黑，只知道哭，哭累了倚着树便睡着了，再醒来时，一位大了他不少的男孩子抱着他走在路上。
夜空里时不时绽放的烟花在那人的脸上留下交错的光影，映出此生他所见过的最俊秀端雅的风神和容颜。
后来从母亲的口里他才得知，当夜抱他回来的是天子的第十一子，因其母身份微贱，本人不晓雄韬武略，不讨圣上欢心，在前朝后宫里，不过是位徒有皇子虚名的隐形人。
这位皇子，没有字，却偏偏有个与本人极不相符的名字。身份尊贵的人不屑喊之，身份低微的人又没有人敢唤。
母亲回忆片刻，轻声告诉小将军道：“他的名字，叫肖战。”
——叫肖战……
自那一瞬间起，小将军的心尖上便多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的每一笔都堪比年夜里绽放的烟花，每一捺都璀璨过天上的亿万星辰。
他视如珍宝，一遍一遍地低声念。
缘便在稚嫩的嗓音里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