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yx]奈何桥上言奈何(2)

若孟婆不在，他会替她来听一听过来饮汤的阴魂们的故事，然后手持竹勺，分给他们一碗忘却前世忧烦苦痛的汤。
……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他们都可怜她为我殉情而死，又有谁可怜我身负血仇连死都是奢望呢……”
“……我根本不想做公主，根本不想和亲，根本不想嫁给不爱的男人，没有人听我的话，没有人救我，就连平日最疼我的皇额娘都不要我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保家卫国本是男儿应当做的，鞑子也逐了，国也守了，可我没想到啊，到头来没能战死沙场，居然死在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言官嘴里！”
……
饮汤前，所有的阴魂都恨不得将一世的故事说尽，无论多久，少年都会耐心听完。他不评价，不多言，只是陪伴，任他们尽兴，之后或是嚎啕大哭，或是淡然一笑，昂头饮下能带走一切的汤。
也有人不愿意喝的。少年也见过死后亦痴心不改妄图站在桥边等候心上人的阴魂。这里时间交错，与凡世不同，谁也不知得等多久。他不劝，孟婆也不劝，不喝便不喝罢，过了十年，百年，时间一长，痴心总会死的。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所有的誓言只能停留在诗句里，人活着不过百年，又哪来的什么永远呢。
“你不也在等吗？”孟婆偶尔对少年说道，“说起痴，没人痴的过你。”
“我在等吗？”
“对。别等了吧。”
“不成的。”
少年每次都会说，不成的。因为他把名字丢了。
他就这么留在桥上千百年，日复一日地听过往阴魂们讲述自己的一生，偶尔安慰，偶尔唏嘘，偶尔流泪，一切的情绪都为了别人。地府中十殿七十五司人人惋惜不已，连阳世的神话传说中都开始出现少年的影子。
没人知道他还想等多久。
后来，奈何桥上来了一位身披甲胄手持银枪的将军。
千百年间少年见过无数将军，可这位将军与他们都不同。他既不感慨往事，也不怒骂天地不公，只是魔怔似的盯着少年瞧，不停追问他是谁。
“我不知道。”少年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他们叫我‘阿若’。”
“阿若……阿若……”将军喃喃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