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者（续孤梦）(2)

无端端旋起一丝风，颈间拂过青年低低的叹息。
（我稀罕你什么呢，晓星尘——）
他打了个轻颤，睁开眼，依旧是死气沉沉的陋室，黑压压的四壁如囚牢。
他想着一个人守着一具尸体在这里困了那么些年，胸口憋闷像挨了一拳。
心底尖叫着逃离的念头，脚下却似生了根。
他在棺中躺了一夜，不曾闭眼，没有做梦。
他清扫地面，抖落蛛网，擦拭桌面和棺木，燃起白烛供在案上，然后是糖。他从外面回来，望见一个人立在棺前，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般转过脸，然后消失不见。他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他走得很慢，像在迁就什么人。

嗒嗒声一路响着，身后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回头，声音便戛然而止。他柔声道：“不必送了。”
那端沉默着，像是无言的悲戚。
他于是补充说：“会回来的。”
竿子轻击地面，像是在说一言为定。
他这才继续上路。
看见切糖糕点心的便买上一些，走开几步听见买卖人之间的交谈，不哪个嗨了一句“准是买给心上人的！”
嘴角动了动，收进袖袋的手碰到叠起的白纱，素白的纱布沾着旧年的血，黑中泛红。
是夜，梦中相遇，远远望见黑衣上燃起业火熊熊，跑近却见红莲万顷，不见那人，心下空茫，不知所措间肩头被轻敲了一下——蓦地睁眼，阳光从头顶洒落，脚边那一枚便是惊醒他的枇杷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