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期的一次远足(4)
叔叔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带着方框眼镜,对着不同人说话时语气拿捏都有所不同,博学多识却并不死板,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见人说人话,间鬼说鬼话”,这道理我明白,但即使两年后的今天,我也依然做不到将同一种语言分为两种方式与人沟通,在我看来这种难度或许不亚于新学一门语言。
中国人的饭局总是复杂的,这一点我很早就明白,跟什么人喝茶都有复杂的程序,什么场合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也有复杂的讲究,过节送礼物都要分清楚档次和自己的身份,就连交谈都必须思考说出的话它的份量,所以在外吃饭时我总是看着并不多话,因为我生怕我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或者随口而出的无心之言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无礼”。那些项目部的人总算到了,原本凝着脸嘴里叼着烟与叔叔交谈的父亲立即笑起来,两人一同走出几步很亲切地迎接对方几人,明明根本不认识,父亲却同对方很熟悉一般,在叔叔语气拿捏妥当且声音听着舒服的介绍下,双方一起走进餐厅。
晚上七点,所有人落座一个十几平方的包间,餐桌上摆着各种重油重色的菜品,大家都没有说吃饭,而是谈论着一些和工作无关的事情,叔叔似乎与对方的一个人是校友,两人认识,所以从学校谈起,然后对方一个同样跟我父亲差不多大的人也加入话题,不过并不是以校友这种学生身份,而是以自己老师的身份,对方似乎是某学校建筑系的教授......然后又从学校谈到生活,高原的生活确实有一些发闷,天天起床看到窗外那些山坡黄土地也无聊。在所有人都动筷子将菜品夹到自己碗里后,手中捏着筷子观察他们神态判断谈话的我才动筷子夹起一个素菜到碗里,他们有人谈到喝酒,其中有人热情劝酒,而父亲则以第一天刚上高原头有点晕不适应的理由换成了啤酒,反观叔叔提起桌子边的白酒站起身就给自己的老同学掺满一杯,对方也似乎找到了理由,可叔叔见人说人话间鬼说鬼话的能力完全体现了出来,以老校友这种身份挡了回去,并掺满了对方所有的酒杯,最后也给自己来了一杯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