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里的瞎子（1）

竹林外鲜有人声，木屋内倒有几声咳嗽。
他用手指摸索着什么。顺着木桌的纹路向上，是一只木碗，里面早盛了半盖的清汤，拿起来颤颤地啜了一点水喝。又挣扎着想要撑起身。
“你起来做什么？都怪我出去了一会儿。”门外闯进来一个小姑娘。她急忙上去扶住他，可他看不到她的关切与爱慕，她也看不懂他的面无表情。
“未儿，……”他迟疑地叫出她的名字，或许他更想叫的是另一个名字，“你想听《流水》吗？”
“是先生那天下称奇的不世之作？”小姑娘瞪大着眼。“好呀好呀。”她欢快而即刻地回答，大概是不想让他失望。
“去取我的琴来。”
一张陈旧的古琴。那锃亮的弦齐齐绷在琴柱之间，指尖碰触时不情愿地发出一个又一个颤抖的音，就像凝重的心情被一次次无情地挑弄。翻覆的记忆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那是万千盛世，亦是一世风华。
“老友，可有想我？”他自言自语。
他试着挑起几个音，还是如从前一般洪亮铿响。于是开始弹奏。从最末的那个音开始，突如其来的，是漫长如殇的岁月……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不住在山里，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