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2)

夜晚很长，文士提出一人讲一个故事吧，要不然夜太难熬了。喝酒的姑娘有了兴致，侧躺的身子顿时正了起来，眼睛里有了亮光，中年华服男子含笑应诺，吹笛子的男子收起了笛子向火堆靠拢，弹奏琵琶的少女弹奏声变得轻灵而舒缓，仿佛在等人开口，小姑娘耳朵微微动了动，还是不太敢看人，但是也向人群靠了靠，烤馕的男人开口，那就由我讲第一个故事吧。从行囊里取出一些牛肉块，塞进馕里，继续翻转，粗犷又沙哑，像极了二胡的萧瑟。
这时候月亮正上中天。
名字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倒不是很重要，作为一个山贼，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陶老大，毕竟陶白这个名字镇不住人，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我跑路了，很丢人，作为一个老大被人打得跑路了，说起来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不过这也没什么，我现在就是要去投靠我兄弟，也不算投靠吧毕竟他的寨子是我提供资金建起来的，现在我落难了去投靠他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毕竟天启城都让烧了，我一个老大跑路也不算什么。
说起我的寨子，那可是这天启城附近最有名望的山贼，除了传说中的女老大，我也没见过，我牛逼起来的时候女老大已经不在了，我虽然自我作贱说我是山贼，我也是黑白两道有名的大人物，山贼怎么可能光打打杀杀，和城里的那些老爷同声同气，和城里商家打点好关系，是吧，咱们竞争也很正当，给钱就不打劫，不给钱那就由不得我了。反正这十几年不说没翻过车吧，也是很少，当老大也当出名堂了，只是这一次的事情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说到这陶白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没有那种得瑟，过了一会又缓缓开口，那天来的不是人是魔鬼。火焰升腾且摇曳，木柴断裂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
你说杀人越货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是只要不是那种仇杀一般也会留一线，哪怕官方剿匪也是推出几个不守规矩的寨子出去，大家都维持着表面的平衡，对于天启城的局势我也是有所了解的，但是这关我什么事，毕竟那个朝代都需要山贼，只要外贼打进来我还是有点大梦王朝的骨气的，山贼就不能报国了，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可是，这一次打上门的的不是正规军是我没有见过的军队。
具体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这个结果你也看到了，被人家砍瓜切菜我就成这个样子了，兄弟们跑的跑死的死，我这个老大侥幸跑了出来，也没什么办法，路上听说这个是叛军，事后他们还把天启城一把火烧了，人家能把天启城烧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正规军都在人家手里吃个瘪，我这种杂鱼能怎么办。不说这些晦气的了，不是讲故事吗，就说说我当山贼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吧，算不上有多波澜壮阔，只是有了些许邪意。
陶白目光悠悠，把烤熟的馕掰开了一小半给了那个瘦弱的女孩，女孩的脸被火光映红也看出来多日颠簸没吃饱饭的菜色，女孩小声的道了谢，陶白长叹一声，这狗日的世道，发狠的撕扯了一口烤馕，似乎被烫着了，连说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