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芯》（1）(4)

光一也不继续问，把书放在了折叠桌上，望向了窗外。
火车正驶过一片荒地，所谓荒地，便是没有被工业染指过的土地，并不贫瘠，各式各样的杂草野花互相拥挤着，也有几处炊烟，倒也算热闹。“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就是江南的春天吗？如果我是陆凯，收到范晔的书信时，也能写出这样的诗句吗？”光一在心里问着自己，如果以自己以前的心性，真的能写出这么有生意的诗句吗？到底自己需要怎么改变呢？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心永远年轻呢？
“晓山眉样翠，秋水镜般明。”
光一回过头，那双眸子也在望着窗外，眉间似有乌云，染了几分憔悴。
“何必吟苦诗？此亦非秋也。”
“春与秋何异也，我与稼轩亦有何异也。”
那双眸子依旧望着窗外，望着那枯枝与新叶错杂、近树与远山齐平的荒地。光一很难将如此愁苦的语句与眼前这个平平凡凡的女子相联系起来。

光一也不窥探，再度回过头去，望着窗外向后行去的风物，揣摩着辛弃疾写下“钟鼎山林都是梦，人间宠辱休惊”时的心态。稼轩的苍老与光一的苍老不同，却也相同。所谓相同，同便同在同是一种能一眼看到死后的苍老，一种对一切波澜不惊的苍老。
“稼轩，稼轩。”光一默默念叨着。“如果你能早些生，该多好。”
火车依旧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