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飞絮剑(6)

菲铃走后，老人从倾倒的马车里掏出一只鸽子，将提前准备好的布条绑在它的腿上，轻轻地送了出去，然后格开木丛，安静地躺着，默念《马予歌》：“弱风卷帘东风后，枯木成林，寒鸦群飞，吾与黄马皆孤独。血露湿巾，坐视平丘，舞剑不能寐。延岭新月微见，欲问，孰与汝相怜？舞毕，思绪绵绵。”睡去。
庄墟干，人称云侠，有妻名曰菲铃，说是婴梁人家，逃难至此，承蒙他搭救，娶为妻室。现替夫君养有一女，名叫玉璜，已有四岁。
云剑有二，一为孝云，古名为坤，另一为妣云，刻字为莲。妣云剑是丈夫送给她的娉礼。“妣孝双剑，祖传之宝，为族男所有，待他成亲便将妣云剑送给妻子，表达怀念烈祖，展望未来之意。”他只道菲铃不懂武技，此剑又太珍贵，不好见血————妣云剑，本名七窍灵音剑，浣商镇国之宝，任谁知道它的真名也会胆寒，浣商国灭后，此剑一直下落不明。
此时庄墟干只想好好休息一番。行至家门，便倒在门旁。众邻将他抬至内房。菲铃见夫君状貌如此，脸有哀色。静坐一旁，执小女之手，不语。众邻安慰一些便自去忙了。

在菲铃的心中，丈夫的身世一直是个谜，即使他拥有灵音剑，即使有人证明他就是鬲城王子，称自己为庄墟的人还是太少了，没有人愿意拿祖先开玩笑。义父受老盟主之托追查庄墟干的一切经历，还不惜牺牲义女，也许和老人生活在一起，义父也变老了吧，才做这种令人痛啮之事，也拿别人的青春开玩笑。
许久，几声呓语惊醒了菲铃，梦中的庄墟干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婵媛————古国的仙女。随即几声酣歌，这份狂性，不似平日的云侠。菲铃像是不解，亦不愿轻意惊扰。梦语中有油灯，有白月，有酒歌，还有女人的笑声。“灯斯不解风月兮花残，酒奚怨柳歌不韦，汝欲登楼乎吾不前，月白如油灯，哈哈，哀哉。”璜儿吓得哭了，照理说她应该适应了。
他醒了，相关事情解释一番，菲铃便不再追问他的敷衍之辞，心里却闷语着：“不说就不说嘛，仙女就了不起啦。”庄墟干只说梦境甚有蹊跷，境况太过玄乎，自觉不可能，只能将它归为体虚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