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2)

每至日落时分，乌鸦便成群落下，聒噪不堪，饱餐一顿后嘈杂地离开。华美的桥边装饰上，不是长满了青苔，就是染上了乌鸦的粪便。
人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没有人敢出声。
萨卡兹悄悄收起了小刀，站起来踱步两回，不久又坐下拿出小刀仔细端详，仿佛多看两眼能看清自己似的。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雨渐渐小了，萨卡兹该找个地方去挖点吃的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本是个佣兵，应该回到主人家中饱餐一顿，在门庭处把守。但就在几小时前，他们将要返回王城时，一波盗贼打扮的家伙冲了出来，轻而易举拿下了他们，杀了主人一家，也不抢什么东西，就地抛尸。其他几个守卫过意不去，上去拼命，丢下几具尸体。
“盗贼”的头目冷笑着看剩下的几个人一眼，“想混口饭吃的，今晚东城门，带好你主人家全部财宝过来，我只收一个人。”

可是萨卡兹忘不了，忘不了主人的宽容，忘不了那个雨夜，那个王城里赫赫有名的家主拍拍流浪在外的一介武夫的肩膀，给他一顿饱餐。
他不敢想象，是什么让他的主人遭受毒手，是什么要让这样的人被杀死。
但他也不想去想象——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怎么活下去。
不过再怎么苦思冥想，大概也无济于事。脑中的思绪大概就像卡兹戴尔的秋雨，毫无一点规律。譬如这雨，又下大了。
既然无济于事，那就无可奈何，只有不择手段了。那个盗贼头头走之前看了他一眼。这是信任，还是期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不去碰碰运气，大概只有死路一条——抛尸在桥边，还是土墙边？像条死狗一样，身上沾满乌鸦的粪便，身躯被蛆虫啃噬？他不敢想下去，也没必要想下去——桥边那一团团酸臭的黑团就是最好的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