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劫——你若安好（下）(4)

“父亲，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爹爹现在这样也是因为我……”我打断了父亲的话。
于是我传书江舅舅，与他说明原委，要他帮我代理一段时间的宗务，就在夷陵住了下来，白天我伴作云深的弟子陪爹爹一起在后山照顾兔子，父亲就远远的看着，晚上等爹爹睡安稳后才敢进入寝室近距离的看看爹爹。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数月之久。
一日清晨，父亲如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爹爹寝室前，想在爹爹起身之前与我交代今天改注意事项，因为前一日爹爹情绪很不稳定，夜里也会梦魇似是忆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我小心的来到门前刚要进去，确听得房中爹爹梦呓的声音，起初是含糊不清的小声碎语，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最后发出一声惨叫“蓝湛!”父亲的脸霎时苍白了几分，风一般冲进爹爹的卧室。我跟在父亲的身后脑子飞速旋转，蓝湛，蓝湛，这……这是谁的名字？
父亲跌跌撞撞的来到爹爹的床边，看着满脸泪痕的爹爹，“怎么了，魏婴，出什么事了？”爹爹扑上去一把抱住父亲，“蓝湛，蓝湛!我在穷奇道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来，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信你，我信你魏婴!你说的我都信……魏婴，魏婴，你终于叫我的名字了！”父亲紧紧拥抱着爹爹，一边安抚着爹爹，我看见父亲的手是抖的，连声音都是不可抑制的颤抖的，原来，原来，蓝湛是父亲的名字，从记事以来，从没有人唤过爹爹这个名字，长辈多称父亲的字，其他人包括爹爹都唤他的尊号含光君。

从那日起，爹爹渐渐竟如少年人一般开朗活泼起来，不再拒绝和父亲见面而是天天和父亲黏在一起，只依赖父亲一人，父亲也甘之如饴对爹爹有求必应，父亲每天对爹爹露出的笑容，竟比之前我所有记忆中的笑容加起来还要多。
见爹爹现在的样子我放下心来，辞别父亲准备回云梦去了，临行前父亲问我，可想知道从前他们俩点事情，我拒绝了，这些年加上这些日子看下来，他们二人的过往定然是痛苦多过快乐的，我不想再听父亲复述一遍像把伤口血淋淋的撕开，这样就好，让那些痛苦的往事随着爹爹的记忆消失吧。
我回到了莲花坞，期间父亲会把爹爹的近况通过书信告知于我，什么下河摸鱼，树上掏鸟蛋，把山下村民家的孩子逗哭，看的我真是哭笑不得，原来年少时的爹爹这么顽劣啊！
当我再一次来到夷陵时又是数月之后的事情了，我推开院门看到的是这样一番场景，爹爹蹲在紫藤花架下背对着我，一心一意的在捅一窝蚂蚁，似是感觉到了风的震动，回头看看我，眨了眨那眼睛问:“小哥哥，你找谁呀？”我习惯了和爹爹的每次的“初次相识”笑着说，“我不是小哥哥，我是含光君的朋友，路过夷陵特来拜访，你知道他在哪吗？”“当然知道啦！不过你要先陪我玩!玩开心了我再带你去找蓝湛!”爹爹用狡黠的目光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