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中半月谈]“你还好吗？”·上(3)

伊万总是在这种时候倔的要命，半强迫地把手链系在东方人手腕上。“你们家不是有个词叫‘结发夫妻’嘛，”伊万当时这样说，语调十分理直气壮，“喏，现在我们也是结过发的了。”
王耀哭笑不得。虽然很想告诉他结过发的夫妻也不一定长久，但在这样喜庆友好的日子里说这个显然并不合适，话到嘴边还是被他囫囵吞了下去，只是微笑着默许了伊万孩子气的行为。
再临时置办礼物肯定来不及，而且多少显得有失诚意。最后伊万选择让他在莫斯科留住一晚，“当做没有准备礼物的补偿”。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这样：真要好的时候，恨不得昭告天下，仿佛就算“太阳从西边升起”，布尔乔亚们“永远也看不到两个伟大的国家之间的分离”；可一吵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快乐的日子比那年的春天还要短暂，他们之间矛盾的爆发来的比西伯利亚寒流更早。
现在正值八月，是莫斯/科一年中难得天气温和的时候，就连北摩尔/斯克的荒原似乎都快要耐不住寂寞了。
阻止那些荒原上冒出野花的也许正是他们的祖国同志阴云密布的心情。
灯光透过凹面镜，在纸上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斑。干净的纸张把光线反射到眼睛里，却只在视网膜上形成模糊的白团，眼球还被过于强烈的光线刺得发痛。

伊万并不想戴上那两片用金属框束缚住的镜片，这样的双眼看不清桌面上白纸黑字的王耀对他的指责，这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那些黑色的方块字和西里尔字母像一块块烧灼过的火炭，在他的心上烙下一个又一个无法愈合的伤痕。
“已经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那位中/国的大使把这份文件交给他的时候，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沉痛得让他无法理解。
他们的感情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和革命的历练，就连琼斯的挑拨离间也没有办法让他们之间产生任何的不信任。这样坚如磐石的感情，怎么会在这样一个连战争都几乎可以避免的和平时期出现裂痕呢？
他当然跟王耀有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争吵。关于外交辞令，对待某个国家的态度，甚至指责对方的思想和做法，也曾陷入过长达十几个月的谁也不让谁的争执中。但最后，差不多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在一方做出让步或双方各退一步的情况下建立共识，他们又和好如初了。毕竟，就算是普通家庭中的夫妻，不也都是吵闹着过日子的？王耀是他不容置喙的战友、盟友、同志和爱人，在感情上他可从没有撒过谎。就连琼斯那个混蛋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联合“不可拆散”。
他甚至相信王耀也是这么想的。至于这些文件，他宁愿相信它们出自王耀的上司——或者那位身边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