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蜗里的风（良堂）九十二(2)

开始也想过怎么才能让孟鹤堂振作，后来觉得哪怕一直这样消沉下去，自己也必须照顾他，耐心地等待。如果说是因为爱，也是因为孟鹤堂长久以来对他的爱。
周九良开始明白，自己都还没有回报孟鹤堂所施与的，拿什么说爱和给予。想着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俯身轻轻在孟鹤堂脸颊印了一下。
“小兔崽子，不要得寸进尺。”孟鹤堂不敢像上次那样抗拒，只是乜了他一眼。
“你不老，你还要等我呢。”周九良在他耳边嗫嚅。贴得太近，热气吹得孟鹤堂耳根发烧，一颗心七上八下，半天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等周九良去上学，孟鹤堂在窗边坐了一刻钟，深吸一口气，一拍大腿站起来，先做了个大扫除。家里该扔的扔，能变卖的找人来收走，原来的高低橱清空了用来装货，顺带还把周九良的书桌整理了一遍，草稿纸也不敢丢，整整齐齐码成一堆。然后到常去的理发店，花两块钱剪了头发，剃干净胡子，上菜市场买了点素菜和冰糖，就回来炖猪蹄。等周九良放学开门的时候，孟鹤堂一根筷子刚好戳进猪蹄，火候到了。

周九良简直不敢相信，客厅都显得宽敞了许多，放在门边摇摇晃晃，塞满旧塑料袋的竹鞋架终于扔掉了，包括里面几双早就不穿的旧鞋。
“老孟，你今天在家干嘛呢？”周九良反手关上门。孟鹤堂从厨房端出猪蹄道:“收拾屋子，快吃，晚了占不到好摊位。”
“哎！”周九良扔下书包就抢着去盛饭，端着碗还东张西望，“哎，那些钟表呢？”
“高低柜里，放在地上容易受潮。”孟鹤堂说着，“我今天跟你栾叔打了个电话，到时候点一点相机有几台，一起寄过去让他帮忙代售，他那里走得很快。”
“真的？他同意吗？”
“同意了，要给你留一台吗？”
“——不用了。”周九良低下头。
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孟鹤堂都会陪着周九良一起去，两个人就能带些零碎的东西，小板凳，泡着菊花茶的塑料大水杯，周九良不再因为担心抢位置而不敢喝水。虽然孟鹤堂还不怎么好意思大声吆喝，只是适时地递上电池或者周九良在找的货号，偶尔周九良做题太过于专注时，也会喊上两句:“闹钟，来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