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花落——净因我亦未忘情(3)
不远处一声轻唤,韦天抬眸,却见一位白衣女子,冰肌玉骨,乌发散在身后,看起来有些纤弱,四目相对时,灿烂的笑意竟有一刻胜过了天幕清晖。她就这么奔入他的怀里。
咚——
不知是哪边的一颗星跌落,堕入天河,发出咚的一声。
这不过是件寻常不过的事,那一瞬又不知是怎的了,惊得韦天耳中嗡嗡作响,让他心跳如擂,只是他僵直地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一刻,竟想伸手拥一下夜色。
因身后是长夜寒风吹透,心口却伏着一支昙华。
子兮子兮,如此长夜何?子兮子兮,如此良夜何?
02
从无知无觉中睁眼,看到的是这个为我垂眸掬水的人。
那一刻的天地显得很高很远,只有他在风里,距我那么近,仿佛我只要再生高些,就能落在他的肩头、鬓间,同他轻轻地随走在一起。
彼时我还分不清楚日月、昼夜的区别,四周昏暗,那片天幕虽还闪着细碎的光,却都不及近前的这一双眼睛来得明亮好看。
我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在亲近一个千年如一日予我甘霖的上神,他那么的好看,自每个日暮时分从云上的虹桥缓步走来,我躲在湿润微凉的云里,悄悄地瞧着他行过玉阶,素色衣角轻柔拂过我悄悄藏在云中的枝叶,经过时,云气都在欢快地打着卷,望着他施法、布星,衣袂轻翩,看他独坐高台,抚琴、烹茶。一言一动,都会让我觉得欢欣至极。
草木本无心,假若我不生灵智,没那颗心,就不会起这些杂乱的念头,可偏偏,我生得灵智。起初,我并未觉得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他有何不好,但时间久了,即便知道他每日都回来这布星台上,也开始会生出各色的不满足,甚至会暗自气恼自己无法化为人形这件事,为此伤神难过。
上神他虽终日孤身一人,可脚下没有禁锢他的根端,来去自然皆有我到不了的地方,我想跟他一直待在一处,而不是单单地待在这里,等着他每日自虹桥走过,拾阶而来,待天色将尽,又见他携一身寒凉翩然离去,徒留我躲在云里,抖落几片花瓣,只能努力在他面前做出一副美好漂亮的样子。天姿愚钝如我,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何,只能接着在这熬煎。
直到那一日,他冲我笑了。
说来不知算是缘法,还是荒谬,他无意冲我笑了一笑,那一刻,我沉沦在那样一个温柔笑容里。身为草木,我不喜金乌身上光,可那个笑,总让我觉得,那些光若是同他这样的,那么我烧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刹那间,似有什么东西自我心口破土而出,抽枝拔芽,似要往天上再长上几番,我说不上来,但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