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分区（上）(14)

纳萨雷诺很少离开贫民窟到龙门的其它地方，因为那些地方都与自己格格不入，无论是比自己平常穿的衣服还要干净整洁且崭新的街道还是那些地板瓷砖比自己脸还要白净的商业街商店内，都不是能让自己像走在贫民窟街道一样自然的地方，虽然他是一个成熟的少年，但穷人天生的基因像刻在他骨头里一样，路过贫民窟外的学校看着那些衣食无忧的孩子坐上家长接送的车辆时，一种莫名的自卑感便从内心滋生，席卷灵魂，让他比走在贫民窟夜晚的街道担惊受怕还要难受。但今天与以往不同，他穿着自己很少穿的衣服，走在贫民窟外周围，虽然衣着依然显旧，但至少算得上体面，即使自己发生意外死去，也是一具体面的尸体，他的目标是比切尔上次说的舞厅，心中早已有了计划，那就是将未进行完的交易进行下去，只不过是自己收钱。
他看着夜晚龙门贫民窟外的街道，华灯初上，天空下起了小雨，空气中漂浮着湿润的味道，街道的人们撑起雨伞，公交车行驶过身边，车灯与路灯还有街道复杂的灯光交织出夜晚的霓虹，雨水打湿了路旁门店落地展览窗的玻璃，他带着渴望的眼睛看着里面昂贵的商品，被打湿的玻璃反衬出走在街边的纳萨雷诺与夜晚光彩斑斓的城市格格不入的脸....计划依然充满不确定因素，他回忆昨晚上比切尔跟自己讲的经过，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像那个警察那样经验老道一眼就分出谁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依然选择了以身犯险，因为不这样做他就只能继续忍受被贫穷压迫的生活。

街道上的行人打着各种颜色的雨伞，经过的他们都自觉地避让这走在人行道边缘的少年，因为他一副被心事困扰的忧愁脸色，和他冷冽的脸庞；事实确实是他被心事困扰，昨晚他母亲和费尔明娜母亲谈话的内容依然在自己眼前放映着：
“她想去学校，我想她到了应该去学校的年纪了，但贫民窟的孩子很少去学校，我也像很多母亲一样，没有能力让她到贫民窟外上学，所以我来借一点钱，我不想拒绝孩子.....”费尔明娜的母亲在厨房的桌子边，母亲为她倒了一杯水，破了口的碗中热水冒着丝丝气雾，她还没有说完，母亲就已经答应了。
“虽然钱不多，但我依然还是会借给你的。”母亲东方种族才有的乌黑色瞳孔温柔地看着费尔明娜的母亲：“我早已经把那个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女儿了，你不必见外。”
费尔明娜的母亲感谢着低下头，但被自己母亲制止了：“我们两个生活在贫民窟的女人互帮互助才走到了现在，你也不是在纳萨雷诺那孩子小时候发高烧的时候掏钱买药的吗？”
纳萨雷诺在门后悄悄地听着，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渐渐地变的恍然，下定决心后变得坚定，在龙门任何地方，药品对于穷人来说都是昂贵的存在，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生命的重量，以及贫穷的处处受制，他一直站在门口，听着他们聊完直到听见费尔明娜的母亲离开和关灯的声音，他才躺回床上，躺倒凌晨两点才闭上眼睛。他想了很多，他终于得到了自己的结果，那就是触犯法律是犯罪，但贫穷在龙门也是一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