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2)

老师也是，他和其他的老师不一样。他对生活有着一种我无法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热情。同时他对学术的态度非常认真，我和老师认识就是因为一个项目要写策划书，然后我被那份策划书折磨的死去活来，那两个星期我就非常明显地暴躁。他教我怎么写论文，什么阶段该干什么，但是因为我太懒，然后又一直在忙着课程内的内容，就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走。他教我怎么查找论文，怎么定位期刊。他在我对未来一片茫然的时候引导我思考未来，老师还经常说他很厉害，我很崇拜他，他像是那段时间我的灯塔，喊我打越洋电话一起讨论论文要写啥内容，选好题目之后啥能写啥不能写。当时的我怀揣对未来的期待，和老师认真的谈论这个该怎么写。然后，时隔十个月后再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居然是我最后一次和这个温和欢快认真的生命进行最后一次对话。
他出发前还邀请我和他另一个学生一起吃过饭，我们一起去拿快递，我那次是拿的画板。老师问我是不是喜欢画画，我说是的（当然画的不好）。然后他告诉我人总要有个爱好，无论什么都要有个爱好，不然人生漫漫太难走了。我听到这句话实际上挺开心的，因为当时我在宿舍养了面包虫，然后宿舍四个人两个人都在绕着养面包虫的角落走，另一个虽然不害怕面包虫，但是她害怕我养的乌龟。我告诉老师我养了面包虫，老师问我是不是要养乌龟，我说是的。老师也很喜欢乌龟，我们就开始谈论陆龟和水龟各自的优缺点。

吃饭的时候老师还要了瓶白酒，然后他一个人喝完了一瓶。老师除了运动之外另一大爱好就是喝酒。那天我们帮他一起批改完作业之后，已经有点晚了，他还喊着另一个老师一起去喝酒。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之后的联系都在微信上，包括那通越洋电话，或者越洋语音通话。
后来我在他带的毕业生群里面看到了他生病住院的消息，我当时以为是骨折，然后就决定安安心心的等他出院。我知道他住院那天刚好是大寒，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妈妈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包了两大盆饺子。我还想着，要是知道他在哪里住院之后给他送饺子过去，虽然他严令禁止我们去看望他，虽然他的消息字数回的越来越少。直到元宵节时，我发给他元宵节快乐，老师并没有回复我。我还想着给他送碗元宵，这举家团圆的日子老师在医院确实很不舒服啊。
但是老师没有回消息。我当时居然没有察觉到异样的地方，我只是知道他在生病，我以为他不能回复消息了，我就想着不能闹腾他，老师要好好养身体。然后消息就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他的朋友圈更新永远停在了2月4号。而我就这么傻乎乎的耐心等待。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一直在操心其他的事情。直到要开始上直播课了，有一个早上，我被妈妈做饭的声音吵醒，打开手机看到他另一个学生发个我的信息：“我错了。”我当时还挺惊讶，我想的是我们俩都多久没说话了他这一下我有点害怕，于是我躺在床上打开了手机锁屏。打开之后他的第二条消息也一起跟着过来了：“老师没了。”我当时愣了一下，有点不相信，又看了一遍，确定是这几个字。然后我问他确定了吗，他说的啥我忘了，反正是确定了。我当时还在傻愣着，我想这不可能吧，我还想着不行我得起床了，然后翻身起来。于是在我撑着胳膊起来的那一瞬间，我嚎哭了出来，声音之大直接惊动了躺在床上的老爸和在客厅的老妈。我没想到我会哭出来，但是我停不下来，我一直哭着确认了所有的信息，才可以肯定老师已经在一个月前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