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传·欧阳默（下）

十五岁那年，欧阳默受封成为了百川的储君。也是十五岁起，她再也不敢面对他人的怜悯。
一道狰狞的疤永远横在了她脖颈与肩膀相接的地方。有传言说，那是因为她姨母欧阳虔想要拿斧头砍下她的头，最终却因为被侍女拦住而罢手。
传言说，欧阳虔爱她如子，在欧阳默遭遇贼人胁迫后立刻召来全国上下各处流离的医士为她诊治，唯恐留下一点疤痕。
她长到这么大，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无趣。姨母看她的眼神总像是看向另一个人，她也管不了。
十五岁的她再也不敢把头发高高地盘起来，十五岁的她再也不肯让别人看见她的伤疤，十五岁的她已经无数次地谋算过去死。
她横在手腕上的伤疤斑斑驳驳，伤口结了痂又掉落，最终恢复成比肤色稍微深一点的凸块，她知道没有一道伤口比得上她脖子旁的那道。
那么重、那么深。
她想起姨母拿起斧子时那毫不犹豫的姿态，看见那双紫色眼睛里欣喜若狂、又好像大仇得报的快意，想起那双眼睛里倒映着的另一个人。
她想起那张脸，那张和记忆里的母亲有五分相似的脸，经常在她面前微妙地重合起来。
客观来说，她们并非是极相似的那类姐妹，可是随着一年年的燕过雁回，欧阳默逐渐记不得母亲真正的样子，只记得她和眼前那位如出一辙的那种残暴。
照理说，那是骗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