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余生有你（他梦到了他搭档）(2)

“做噩梦了？最近是不是睡不好？”
“没事儿……我就是梦见那次我挂了，杨九郎变得恍恍惚惚的，在台上忘了词，台底下都是倒彩，有个人往台上扔茶碗，砸到他头上。杨九郎满头都是血，他也不说话，就在台上站着，平时的激灵劲儿都没了。我一着急，就急醒了……”
他说着梦里的事，难过得像真实发生过一样，就连搭在我肩上的手都松松地垂了下来。说实话，那一刻，除了心疼，我还有点吃醋，实在想不到让我丈夫从梦里惊醒迟迟缓不过神的人，竟然不是我而是他的搭档。不过，也能理解吧，他们俩的确感情篤后，历经生死。
“都过去了，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那会儿，他真的跟神经病一样，时时刻刻盯着我，生怕我有事。我知道，他一直特别自责。
我只是后怕，当初我要是真的……”
他不想提那个死字，却把这个字时间空了出来，又像是安慰我似的突兀地微笑，“真出事的话，我爸妈怎么办，师父怎么办，翔子又该怎么办？万幸，那时候不认识你，不然又害你……”
“瞎想什么？你好咱们全家都好，真的有个闪失当然一起担着。那个时候，我要是能陪着你，就好了。”
“不要。”他几乎脱口而出，连这种可能都不愿给我。“那会害了你，我那会儿真残了或者死了，你这么年轻，怎么办呀？”

“你活着，我伺候你，你死了，我给你守寡。”
“老婆，你怎么跟翔子一样死心眼呢，又傻又拧。当初我让他换搭档，他死活不愿意，我要是真的上不了台，他不就把自己断送了吗。
我一直特别羡慕翔子，正经读过书上过大学，喜欢相声就拜了师父当了演员，喜欢的第一个姑娘就娶回家当老婆。
可他跟我搭档之后，刚开始几年不温不火，连园子的票都卖不出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我又差点……搞得他心理压力特别大。再后来，因为我犯的错，杨九郎也得跟着一块儿挨骂。你说，他招谁惹谁了，还不是因为我么。”
一个噩梦把云雷一直以来的心事勾搭出来，第一次，我听他说了这么多责怪自己的话。张云雷是何等骄傲倔强的人，心事情绪从来都能死死瞒住绝少透露半分的，也不知道为何，他突然多了这些感慨。
“媳妇儿，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笑话我。”
“笑话你什么？”
他玩着我的手，沉默了半晌才悠悠地开口，“我开始怕死了。真的，原先走鬼门关的时候都不怕，现在怕了。”
“我陪着你呢。”
他没再说什么，只把我摁在怀里不让动，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在笑还是在哭。我们这个年纪，牵挂开始变多，依恋父慈子孝夫妻恩爱的寻常日子；又不甘心做无能之辈惦记着事业上的起色；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更珍惜身边挚友。明明知道世界不会特别顾念谁，可我们总是牵挂世界而不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