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小于二三事】你有没有见过他(4)

那是个大夏天，高中以后完全生冷不忌的我咬着冰棍，还在窗户外面瞎哼哼。说老实话，认真听戏也有些日子，但我这个五音不全音域狭窄的嗓子还是只能唱个《三家店》的水平，外加一段没有最后一句的《定军山》，最多最多外加一个走调的《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只怕是被他听见要打人。他打开窗户往外看，态度其实挺温柔，眼神在我手里一盒冰棍上停了一下，回头喝水继续唱。
他唱《伍子胥》的时候听得我心里一震，这是个一夜白头的故事，有个唱段，已经到了很靠后的位置，是《鱼肠剑》里的，唱的是：“一事无成两鬓斑，叹光阴一去不回还。日月轮转催晓箭，青山绿水常在眼前。”

各种戏里偏爱皮黄，可能是因为它的中且正，皮黄到底还是铿锵沉郁一点，这是伴奏乐器天生的音色。戏词也好，中学时偏爱《锁麟囊》，后来又看了很多特别好的词，有的词啊，它不是能单捡着看出来的好，而是放进去。像《野猪林》里，林冲说，他尚存一念归故乡。对了，听说他还学了《林冲夜奔》，可惜无缘得见，只能想象了。
好词好曲，重要的还得是唱的那个人。
Chapter 3
我是真喜欢他这个人。
你说这个世界上，不济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有的人泰然处之，能真的一直走下去呢。他是这样的人，少年的时候是这样的，大概一辈子都是这样的。像我，一天到晚思虑多而行动少，所以惆怅皆是人自找，沉在疑问里出不去。而他，应该是个理想主义的实干家，踏踏实实地只会做事情，认真起来自己都怕。我佩服这种人，他自己是宝剑，锋从磨砺出，他自己也是磨刀石，世界这块石头很粗粝，他给自己的磨砺就更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