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一）(4)

片刻，着黄杉，执箜篌的女子先起手在箜篌上一抹，琴声空灵，而后继续弹奏，但竟只奏一音。一时，坊内只有箜篌奏鸣之声，虽是悦耳，却也不免单调。而后，分执琵琶与笛的两名歌姬也开始弹吹，与箜篌之音相应和，但也均是只奏一音，所变化的只有节律与轻重。
三曲相和，便有林间明月照石，石映松溪之感，轻灵逸静，内中又含数多变化，虽静但不至于寂。又是片刻，执箫的青衣歌姬始才低头吹奏，箫声一出即嘹亮无比，似初晓日照，透雾穿云。此时，另三人所奏音调也起了变化，乐声轻快飘扬，使人顿觉身处其境，周遭生气盎然，此时虽已是深秋，乐声却仿佛能将人带回阳春时节。四人合奏不久，场周围的一百二十八名歌姬连同四人周围的八名歌姬也开始以手中乐器轻声应和，顿时，坊中乐音缤纷，虽杂却不乱，似林中清风拂叶，百鸟齐鸣。
韩霜却心下疑惑，屏风中始终未有一音发出，此曲却以行到高潮将至尾音。韩霜不禁疑惑自己先前是否看花了眼。

正不解时，左首一名老者开口：“奇怪！奇怪！”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说与周围人听。韩霜转头，见那老者形貌清癯，十指虽枯瘦却袖长，此时正随节律轻叩桌面，脸上也满是疑惑。
韩霜疑窦不解，便乘机发问：“晚生也觉得此曲有怪异之处，还请长者指点。”神情极为恭敬，不过他不解的是屏风内尚无动静，乐曲如何倒是不甚关心。
老者听有人发问，自是喜不自胜，便言到：“小友有所不知，老朽粗通音律，曾于数十年前偶然窥见一张乐谱，与今日你我二人所听此曲，至少有七成相似。”
“愿闻其详。”
“但那乐谱却是先秦之物，并且是一张残谱。老朽所见的，在箫声之前就已结束，其后种种变化，则更是从未听闻。况且，先秦时尚无琵琶箜篌等物，谱上所记的也只是抚琴之法。就算鸣玉坊真能找到完整的谱，并加以重编，也决计不可能无琴，除非...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