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一）(2)

生在盛世中的人们活得都是这样惬意无比。
韩霜走到角落中一张小木桌前，跑堂的小厮来询问他要点什么，他便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曾有几个歌姬想来为他奏一曲，他都一一挥手令她们走开，众歌姬讨个没趣，也就没有人来过问他，除了不断给他添满酒壶的跑堂小厮。韩霜喝过几轮，便停杯不饮，在桌上放下一锭纹银，便两手支住额头，闭目养起神来。
他来鸣玉坊，并非为了寻欢作乐。他在等与他有约的那个人与他会面。
他接了一桩大买卖，事成之后的酬谢可以让他一辈子不用再穿上夜行衣，“霜寒”这个名字也可以再也不用出现在江湖上。
“霜寒”这几年来才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他既不依附于官府，也不从属于江湖上的帮派。有人说“霜寒”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盲眼剑客；有人说“霜寒”是一个妖冶无比而心如蛇蝎的中年妇人；也有人说“霜寒”其实是一对孪生双子。无数人尝试过寻访“霜寒”，可结局只是在江湖上增添一些有关“霜寒”的奇事诡闻罢了。

可谁又能想到，“霜寒”竟然是一个书生打扮，此时正坐在天子脚下的鸣玉坊中的一个角落闭目养神的年轻人。这事就算传出去，江湖上恐怕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傍晚，到鸣玉坊中的客人越来越多，身份显赫的人也越来越多，看来今晚，鸣玉坊中是会有一件大事。
不多时，后堂中走出两队着红衣的歌姬，每人手上所执乐器均不相同，或抱琵琶，或抱古筝，或执萧笛，两队左圆右方共一百二十八人，就在这鸣玉坊的中间弹奏起来，竟是一曲《秦王破阵乐》。难以想象歌姬们能将满是杀伐铿锵的《秦王破阵乐》演绎出来。此外，似是知道宴会上江湖中人较多，乐曲中还特意削减了疆场的荒凉之情，转而添加了一些江湖中快意恩仇的豪气，乐曲虽不是由宫中的乐师演奏，听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好！”不知何处传来的叫好声才使众人意识到乐声早已终了，而后满堂掌声雷动，江湖豪客们大笑着喝下一杯杯陈年佳酿，无不齐声称赞众歌姬演奏得高超；有幸入宫听过此曲的大员们不禁心下暗暗比较两种奏法的优劣，却难以得一个确切的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