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来寄来的家信(2)
陪你时间不长,心里很是愧疚。很想你。
夫
2004年7月16日
芸梅嫂子总是木木地坐在我旁边,也与我一样盯着那一张薄薄的信纸。我看得懂字,但传不了这笔尖的心思,她看不懂字,却能看透这字里行间的情意。
屋外的雪似乎有渐停的趋势,风也没有那么喧嚣了,小片的雪花笔直地落下来。我不禁有些出神,感叹日子竟已经有这么久了。近这半年,芸梅嫂子拿来的信好像一封比一封黄旧了些,在这边远的地方、寒冬的夜里,这些遥遥而来的纸片,便是她唯一的精神慰藉。她或是一遍一遍地看着、一次一次地整理。我这样想,脑海中印出芸梅嫂子久久的笑容。
雪停了,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突然,听见一阵敲门声。
“周大哥,你有什么事啊?”这位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是我们这几条街的邮递员,我有时能收到家里人寄的包裹,故而也与他熟络起来。
“妹子,我有点事,你看,能不能进屋说。”
在我印象中,周大哥做事向来和他的外形一般,他这样吞吞吐吐地说话,到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阵子寒气随着他硕大的身躯涌进这温温热的小屋子里。我给他倒了杯热茶,与他相向而坐。他伸出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捧一会茶杯,又放下,没有说话。
“周大哥?”
“啊,”他忽的缓过神来,像是我扰了他的思路,“妹子,下个月,我就不在这干了。”他顿了顿,有好几次想再说什么话,又只是张张嘴,咽了回去。
“哦……这样,周大哥要调动了?”
“是是,同乡的,嗯,在县里给我找了个活,我也没什么大本事,先试着干干吧。”他抬头看看我,又看看窗外,杯里的水已经快要被喝完。
就这么说着,他一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那是一个方方的铁盒子,有些破旧,但看得出来,不像是常年放在角落没人理的样子。
“妹子”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听说,你和芸梅大嫂走的近,还给她读读信什么的……”他的话不是在问我,像是在自顾自地说着。我看着他打开了那个铁盒的盖子,推到我面前,里面是厚厚的一沓信,信封都有些许地发旧,但没有什么折痕和破损,看来被保存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