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朽（2）(2)

奇迹都是人为的。
也许吧。
我之前看到一位制弓师制弓。很奇怪对吧，为什么同样是木头，弓弯曲了，可以夺去生命，而树弯曲了，同样可以夺去生命（不过是自己的生命）。我看着他工作。看着他把筋腱成纤维状。然后把它们梳开，成为一条条黄色的，半透明的纤维。并把它们排布好。
他用碱水冲洗骨片，仔细地洗了接口处。然后把它们放到一旁冷却。然后开始制作胶水，你一定知道的，那气味相当难闻，但是我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并努力记下来。当时我想当个制弓师，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我现在还记着，他把上浆剂移开，把碎皮和肌腱废料用大火熬煮一小时，我帮忙搅动着开水并撇去碎渣。然后他把头道胶水装到别处，让我把剩下的残渣放回火上炖。那时候我与制弓的原料住在一块，心里想着美好的未来。
后来我进入了军队。退役后我有了一大笔钱，还有一个年轻的躯体。于是我到四处旅行，最后来到了艾耶梅，在军械厂任职。有很多时候我以为以后就这样了——与火焰，骨与血为伍。我看着军队人要铸剑时，呆在升腾的火焰里。钢条正在变化颜色，但他们的脸色总是那样——不耐烦的神情。后来新的皇帝上了，于是他们的脸上也不再有那样的烦躁不安。而是变为了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将骨粉与干血覆满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