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指（五、六）

五
军训结束的那天晚上，小六指刚到宿舍门口，几个男生便上前摁住小六指的头，别着他手，就像当初警察别着小六指小学班主任一样，押着他脖子将他拖到宿舍走道尽头水池旁，将水龙头开关拧到最大，乳白色的混合着漂白剂味道的自来水喷涌而出，肆意冲击在小六指的头上，瞬间将小六指的头发和上衣打湿，一路上的叫喊诘责变成断断续续的重重咳嗽，衣服湿透的小六指被推倒在地上，背靠着四楼走廊的栏杆护墙——这里有个下水道，有的学生晚上小解不想下楼，就出门尿在这，时间久了，数量多了，就连着这墙壁表面都渗出一股子尿骚味，小六指被灌了水，一边重重的咳嗽，一边不得不大口的吸气，那股子浓重的尿骚味便吸进去很多，之后是几个幼稚少年的幼稚话语和踢踢打打。
他们说了些狠话，顺便又抓几下小六指头发，带着周围人的目光和胜利趾高气扬班师回朝了。小六指慢慢站起来，打开水龙头就势冲洗了一下，用手捧水洗了把脸，安静走回宿舍，一个个门口探出来张望的头带着看戏后的好奇和满足又缩回去。小六指回到宿舍，几个舍友或打或闹或躺或坐，却也都识趣地没有同小六指搭话，小六指站在自己床位旁，身体微微颤抖着解开上衣，用毛巾擦干手臂，从床下面拖出从家带来的木质箱子，钥匙打开锁，拿出换洗衣服放在枕头上，掀开床尾一半的床被，然后躺在木板上，待巡夜老师巡过整栋男生宿舍后，小六指带着换洗衣服，拎着水桶去到学校的澡堂子，学校熄灯后不提供热水，九月底的小六指装了一桶子冷水，脱下一股子骚味的湿衣服，用香皂反复在身上涂抹，半小时后小六指换上了干净衣服，又花了一小时将脏衣服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