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九熙】由它自谢（一）乱山昏，初相见(3)

猛然间：“哈哈！哈哈！……
你这小丫头……”司令笑着坐下。
“继续唱吧！”
堂会便又接着继续。
尚九熙作为遗少，都这会儿了，还没从刚才方孝孺赤胆忠心的感动中走出来。别人嘴里唱出来，最多是唱出了方孝孺的赤胆忠心，可三月红，却用嗓音和字句勾勒出一幅建文年末的万象图景。大去之势已到的悲凉，慷慨赴死的壮阔。离宫逃难，焚宫落发。昆曲和评书里也都有这段。大家想，既然传说当年建文帝没有死，那么投射到如今，大清的江山是否还有来日呢？俱往矣。
第二天，尚贝勒早早地去了裕隆福茶馆，进门儿就叫掌柜的：“王掌柜！小爷我来听大鼓了！给我上你们那个最红的！什么什么红来着？三……三月红！”
王掌柜一听是尚贝勒来了，急忙迎出来：“哟——贝勒爷，您瞧瞧，哪有大上午来听鼓的啊？下午，准时准点儿，给您开！”
“别废话！我上哪儿知道那么些规矩？让那小妞儿出来，贝勒爷我瞧瞧乐呵乐呵！”
王掌柜左右为难着。正好，在里屋，三月红听着了，站起身来就往出走。

“这位爷赏光，要见见三月红？”三月红一挑门帘儿走出来。
尚贝勒吓了一跳，急忙把腿放下来。
王掌柜问三月红：“小红姑娘，你现在就怎么出来了？”
“王掌柜，学艺就学个现提溜，让我唱是捧我，说唱就唱是我的能耐。没问题这位爷，您想听哪段儿啊？”
尚九熙巴掌拍的巨响：“好！姑娘有个做艺人的风骨！既然说是现提溜，那我倒让我这个跟包的小弟兄挑一段儿吧，你说呢，小桩儿？”
小桩儿点头哈腰：“小的不敢说挑，奉贝勒爷的令，那就请三月红姑娘唱一段红梅阁吧。”
三月红拿起鼓键子，急攻密敲，配的是弦子。
唱的这段是红梅阁
“……好花应由它自谢，
雨滴惆怅碎也。
美哉少年，
望空怀想。”
好花由不得自谢，总是受摧残。
比起那天的《草诏敲牙》，今儿三月红换了一种柔肠回转的腔口，缠绵而又远送。
好花，怎甘让它自谢呢？
好花，要护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