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三寸一方2019/恐怖】何为君处——其二(3)

“在车祸发生之前，你原本打算去干什么。”
“我是打算去买些东西。”
“买些东西？江都路那么繁华，还有东西买不到么？哈哈。”吴警官半开玩笑地问道。
“是家里新买了一幅挂画，需要钉子钉一下。江都路没有五金店，所以我到人民南路上的五金市场来买钉子。”其实这幅挂画并不是买的，而是从外公那里拿来的，不过跟陌生人犯不上说这些，就算警察也不会问的那么细致，我想。
“在你过人行横道线的时候，你有注意到肇事车辆吗？”
“注意到？”对我而言，又是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我只是看到一辆红色的跑车没有减速地冲了过来，然后我也没来得及反应躲让。”
“好的。”吴警官微微皱了皱眉，又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你有看到肇事车辆的车牌和车型吗？”
“车牌我倒没注意，但车型应该是一辆红色的保时捷。”
吴警官把这一系列信息记录完整之后，将笔插回了上衣的胸口袋里。“今天应该没事了，肇事车辆我们已经在追查了，明天肯定能有答复，到时候再叫你。小伙子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回家好好休息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这一举动好似松开了我心里的镣铐，让我得以从那不自在的灯光闪烁中解脱出来。我靠在椅子背上长舒了一口气，但却感觉心里仍然有另一块石头没有落地。这种隐忧……既是感觉吴警官向我隐瞒了什么，也是感觉我自己可能遗忘了什么。于是，我问道：

“吴叔，您可以给我看一下车祸发生时的监视器录像么？”
问题问出的一刹那我便后悔了。虽然说在每个十字路口都设有三个到四个监视器探头，但那录下的应该都是警局的内部资料，我就这样唐突地问，会不会再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何况，我不敢再重温那痛苦的一瞬，这会让我回想起在生与死之间游走的心悸和那恐怖的梦境。
果然，当吴警官转身看我的时候就变了脸色，他压低了眉头，眉下尖锐的目光直勾勾地戳着我，在时亮时暗的发蓝灯光下，整个房间都回荡着无声的斥责。
“好啊。”正当我以为他会点指我、好好教育我一番时，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我的请求。他麻利地打开了电脑，埋头敲击着键盘开始为我搜索，但正当他要按下鼠标时，他犹豫了一下。“你真的要看？”他问我。
“嗯。”我点了点头。都到这一步了，看到事情的全貌也许能让我稍微舒服些，省得我瞎联想。
听到我的肯定，吴警官叹了口气，招了招手示意我把头凑近。他把鼠标移至了屏幕左下角硕大的播放键，而我则紧盯着视频窗口中那黑白而静止的、熟悉的街道。在画面里，恩施路的左侧只有寥寥的行人像雕塑一样被固定着，梧桐的树叶悬浮在凝结的风中：若将目光寻至画面的最下角，我找到了一个身材适中，插着耳机等待红绿灯的少年，那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