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朽（1）(2)

帝国士兵一直长驱直入到罗浮山脉前。青青的山丘不是太陡，但却能为步兵冲锋提供足够的动力。狂怒的山民们端着长枪，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击败了帝国护卫着弓箭手们的步兵，如同海水漫过礁石一般。长枪手们冲过的草地上插满了箭矢。泛着冷光的箭簇深深地楔入了草地。当怒涛几乎就要碰到弓箭手的时候，这些曾经把山民们嗤之以鼻的弓箭手开始慌了。它们开始四散奔逃，但已经来不及了，枪尖刺进软软的皮甲，皮甲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绽开一朵小小的与血共舞的花朵。怒涛发疯了一般一路冲去，于是木屑纷飞。那些花了无数匠人无数心血的筋丝铺背角片贴腹的好弓一个个折断了。折断处绽开无数狰狞的木刺。
自那之后，帝国军队便不再侵犯山民的领地。
这大概是三四百年之前的事了。在这三四百年中呢，帝国曾多次尝试从海上进攻艾耶梅城，但都失败了。帝国的造船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甚至还有几次，帝国的将领尝试直接从第四岩山处登陆。想法很好，但却都在海上行军时就与艾耶梅的海军遭遇并被击沉。近一百年里，东方夏玻帝国势力范围扩大，不可避免地与兰彻斯特帝国产生了冲突，于是这一百年里，帝国无暇顾及此处。但也正因此，艾耶梅的军事实力有了大幅的下滑。直到现任皇帝的时候才有所扭转。

说了这么多，我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陈，艾耶梅戍卫兵营的一位将军，现任副郡尉，也是守城战的指挥官。
而刚才所说的，都是几年前的情况了。
忽然有一天，大概是在我被任命为守城战指挥官的六天后，敌人如同一群灰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外。昨日尚美好的草地如今却让人不寒而栗。在熹微的曙光里，市民们陷入了恐惧——是的，并非恐慌。令人恐慌的是，我原本预想的场景（人群涌向港口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像是时间被停止了一样，城内城外陷入了恐怖的沉默。
不过，说实话，如果他们逃走了也许还好些，这样我们也可以离开。但话又说回来，本来的计划里也没有考虑到敌人会突然出现在城外。
（虽然说帝国已经取得了如此多令人称奇的成绩，
（但没关系，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也许吧。但愿如此。）
“陆（就是总工程师），”我问道，“这些营帐离我们的城墙有多远?”
他看了看，回答道：“大约五百码。我想应该是的。如果你是要问在不在我们的射击距离内的话，我要告诉你，不在。”
“好的，真是可惜呢。”我看向远方的那一片灰色，“不过，石头很轻的话应该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