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梦(2)

“三妹，妹夫，快过来坐。”他们还是老样子，二姐头上是白色头发，阳光下显出金黄的颜色，蓬松茂密却总让我想起门口那只无杂毛的小黄猫。姐夫身材健硕，一直坚持着晨练。他干什么事都很豪爽，看上去有些凶其实是很好的人。
我们边聊着家里的琐事边吃饭。妻子常用这个机会对别人损我，想让我以后多干点活也多心疼她一点。我只是对她一笑，我知道本人笑容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按照她的说法“就好像满世界的花开了一样”，果然她羞涩地闭上嘴安静吃饭，儿子还是坐不住地扭来扭去让我有些担心。这小不点也跌下来几回，不过跌的都不重。
吃饭完那种早晨折磨我的困倦又袭了上来，“我去休息一下！”说着捂住胸口，我感到心脏狂跳，周围人一片惊慌，尖叫声吵得我耳膜发疼，但是很快我就什么也听不见，只感觉到眼前模糊的重影，我这是怎么了？要死了吗？像我父亲一样，留下两个孤单无依的孩子，独自死在雨夜的荒野里……
“快没有心跳了，救护车！”
眼前一黑，但是倒下的地方有着冰凉却不硌人的席条，大概是倒在了之前准备让我们午睡的地方。有些竹木的清凉香味，我无意识地侧过头，笔尖触到了细竹，放松的同时感觉到一阵幸福的热流涌入心头，好想这样睡过去。已经没有焦躁的呼唤和撕裂般拖拽的感觉，只有一种冰凉的触感让我奇迹般感到安稳。

当我醒来的时候，底下还是那熟悉的席条，这是一见无人的空屋，暗灰色的墙壁，高处铁窗透进一些微弱的光线。那种眩晕感已经结束了，取而代之是平常的活力，老婆儿子呢？我撑起身体，虽然又一刹那的失重感，但是很快调整了过来。
身上有些灰，甚至有些厚重，好像我被掩埋过又被挖了出来。好在细细拍一拍还能弄干净一些。奇怪的是身上的衣服竟然有些绸缎般的滑腻，可能衣服穿久了开始没感觉出来，但是这质感的确有些稀奇。
原来的衣服，手指除了被灰尘遮埋住有些灰暗但是洗一洗应该没事。
“我在哪？喂，有人吗？”我吼了几声，只有回音称和着，我无奈地向外走去。我当然还记得回家的路，只是周围的景物都不熟悉，我凭着感觉向前走着，我无意关注周围偶尔投射来探究的神色，只是镇静地向前走着，走到家门口，这里已经被铸成了一座高楼。
但是我的嗅觉告诉我这里有熟悉的味道，我不敢相信它，但是又被大脑支配着接受了这个想法。只要找到他们，我才不管自己又有什么诡异直觉。
“我们要相信唯物主义，一切看似无法解释的事情必然有背后的原因。不管是寿命延长，还是不长皱纹，还是生理机能迅速衰竭又很快恢复，都有背后的原因。我们这个年代已经有了自动扫描异常细胞的专业仪器，只要身处仪器前……”讲台上的人滔滔不绝地演讲，地下是一批忠诚的信徒。自己莫名走到了这个会议室，环境一览无余：演讲者手一挥便切换了凭空而立的示意图，他前面球形笨拙可爱的机器人一会左一会右，偶尔停住，蓝色的眼锐利地扫视着。落地窗干净地似有若无，对面是一栋高楼上不见顶，自己来时光顾着直觉竟然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