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死亡(2)

其实人到老年总是喜欢回忆以前的事，可我很少跟闷油瓶提及。一是胖子不在我不知道怎么对闷油瓶开口，以前他在嫌他聒噪，现在反倒觉得空落落的，少了什么。二是不想让他拥有太多回忆，最后孑然一身的时候，回忆是最折磨人的
况且，我想着，他总会有新的相遇。而我们，在他的生命里出现的太过短暂，记念不住。
那一天终于来临，彼时我已滴米不进，只能躺在床上苦笑：若说胖子是寿终正寝，而我这个年纪真不算长寿。早年身体创伤太大，到老都一一浮现了。
我和闷油瓶相顾无言，我动了动嘴唇，他俯身将耳朵贴近。
忍了许久的泪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涌出，我轻轻开口：“把我们的骨灰……撒到河里……若你还记得……就知道……有水的地方……我们都在。”
连眼泪都快干了，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闷油瓶一直在抖，转过脸的时候，竟是也有泪的。
看来我面子够大，胖子死他都没哭。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他笑了一下。
天黑了。
2
近来道上都新传一个消息，一出就引起轩然大波：哑巴张重新开始接活了！虽然价格仍是高得要命，但找他的上家还是众多。
再跟他一起下斗的人都知道，以前哑巴张喜欢望天发呆，现在喜欢看水发呆。

除了更沉默寡言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张起灵适合淡忘，在他眼里，形形色色的人来了又去，却始终没有记住的。以前还能映在眸子里，现在却都入不了眼。
这次回归哑巴张的规矩多了，每年有两天雷打不动不接活，在福建呆着。
以前的房子还是干干净净的，像在等着什么人回来。没活的日子，张起灵都住在这里。
他躺在吴邪死的那张床上，整夜整夜发呆。大约是在回忆，回忆那些吴邪让他忘了的东西。
道上人又传，每经大江大河时，哑巴张总会撒一壶酒，坐在岸边发许久的呆。叫他也不理，也没人敢跟他动手，因而惹了不少上家。
在江河边撒酒的张起灵，应该能看见最熟悉的两人正坐在身边插科打诨，言笑晏晏。正如过往的无数日子一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
可若真的看见了，为什么还是红了眼眶？
3
我总觉得此时面对千里江山的，应该是三个人。
——张起灵
写在后面的话：
这篇的灵感来源于《往下跳》的歌词，三叔的刀一向稳准狠，砍得我心痛。
关于吴邪死小哥怎么办的问题，一直在传吴邪会开枪杀了小哥或小哥自杀。我还是觉得吴邪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小哥也不会。
四十岁的吴邪已经是一个跟自己、跟命运和解了的一个人，更别提行将就木时。不敢说他看透了生死，但他不会希望任何人跟他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