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恩山游记（上）(2)

他想抹去在上面的尘埃，片刻后他却在狂笑。
他把手里的石板向脚下摔去，那石板就摔得粉碎。
——他走出山洞仰望星空。
他只是一个人。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轻蔑那些因为违背规则而受到罚的人；他是一个自卑的人，他唯有在遵守规则上能够胜过别人。
他常常放下心来，因为他处在规则的保护之下；他常常感到不安，因为他明白规则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是唯物的，但他又渴望着能够有一个形而上主体、至高无上的裁判者赐予人间以亘古的法典，教人服从。
他想要一睹神的尊容，想要亲手将神迹带给人间。
但他又很悲伤，他不知道神在哪里，因为他只是一个人，他的知识、他的地位、他的理性、他用以束缚自己的规则不允许他渴望着神的恩典与救赎。

他失落，预备着要回家去，这时他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大街旁的一栋商业楼里走了出来。他听见那人说：“神啊，请赐予我明察秋毫的眼睛。”
他就走上前去，问那人道：“多么一位虔诚的绅士啊！请您告诉我，神是存在的吗？”
那人回答道：“噢，当然，我亲爱的孩子，神当然是存在着的。”
他又问：“那么神在哪里呢？”
那人回答说：“神与你同在，孩子；神与这地上的人同在。”
他说道：“我听说，有人住在潮湿阴暗的阁楼里，却仍在追求着为人类幸福而著的不朽篇章，饶是如此还是被千夫所指、竞相驱逐；我听说，有人出身雨打风吹之中，却还是向往着黄山漫天的古老洞窟，饶是如此还是被世人讥嘲。请您告诉我，为什么神没有爱着他的孩子，将他们从俗世的枷锁中解脱出来呢？”